这句话是诈她的。
但林晚的反应却印证了猜测 —— 她猛地回过头，眼里满是慌乱，耳根的红意顺着脖颈往下蔓延，连带着锁骨那颗朱砂痣都亮了几分。
「我……」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真的不记得了。」
顾辰没再追问，只是重新打开吹风机。
暖风里，他看见林晚偷偷抬起手，用指腹用力按着太阳穴，指节都泛白了。
说明书第 27 页：「能量不足时，魅魔会出现持续性头痛，伴随太阳穴压痛。」
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指尖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吹完头发，林晚立刻起身想回客房，却被顾辰抓住了手腕。
她的皮肤很凉，和激活那天蜷缩在他怀里时的温热截然不同。
「手给我看看。」
顾辰摊开自己还在渗血的指尖，血珠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林晚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盯着那抹红。
她下意识往前倾了半寸，又像是被烫到般猛地后退，却忘了手腕还被他握着，整个人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柔软的身体撞过来的瞬间，顾辰清晰地听见她漏跳的心跳声。
怀里的人烫得惊人，像是有团火在她身体里烧，连带着那股草莓香都变得灼热起来。
「主、主人……」
林晚挣扎着想爬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喘息，「我该回去了。」
顾辰没松手，反而微微用力，将她圈得更紧了些。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害怕，更像是在极力忍耐某种本能。
「为什么不用我的能量？」
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说明书里写了，这是你的权利。」
林晚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不想…… 不想让主人觉得我很麻烦。」
顾辰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想起三年前反复修改定制要求时，在「性格偏好」那一栏写满了「黏人、依赖、会撒娇」，当时客服笑着说「您这是想要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呀」。
他就是想要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可现在这条小尾巴却在拼命往后缩。
他松开手时，林晚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客房，「咔嗒」一声反锁了门。
紧接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喘息声，夹杂着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脆响。
顾辰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指尖的血痂已经干透。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激活那天的画面 ——
她穿着那件酒红色吊带裙，红着脸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锁骨上，声音软得发颤：「主人，这里…… 需要你呀。」
客房里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带着明显的痛苦。
顾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终于确定，她不是不想要，是在忍着。
忍着对他的渴望，忍着能量枯竭的痛苦，甚至忍着可能让自己报废的风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那个下午，亲手拆开契约盒子的苏晓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发来消息：「检测到魅魔核心能量跌破警戒线，建议立即进行能量补充！」
顾辰盯着客房门板，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不会让她再忍下去了。
客房里的喘息声渐渐弱下去时，顾辰已经站在林晚的衣柜前。
推拉门被拉开的瞬间，他喉结动了动。
满柜的性感衣物挂得整整齐齐，酒红吊带裙的标签还没拆，蕾丝睡裙的纱边连褶皱都没压出来 ——
全是新的，和他三年前在定制表单上勾选的「每日更换指定款式」截然不同。
指尖拂过那件珍珠白的真丝睡裙，布料冰凉顺滑。
他记得下单时反复叮嘱客服：「要最软的料子，她皮肤嫩。」
当时视频里的客服笑得暧昧：「主人真是把小魅魔疼到心尖上啦。」
疼到心尖上的小魅魔，现在却宁愿裹着宽大的棉布睡裙，把自己锁在客房里。
衣柜最底层压着个纸箱，顾辰蹲下去掀开盖子，定制表单的边角露了出来。
他抽出来翻到第一页，「黑长直、白皮肤、无辜眼」的勾选框被红笔圈了又圈，备注栏里密密麻麻写着：「性格要粘人，会主动抱主人脖子撒娇，看到别人靠近主人会吃醋……」
墨迹边缘有些发皱，是当年反复修改时蹭到的。
「先生您放心，」
客服当时在电话里打包票，「定制魅魔会完全契合主人的喜好，眼里心里只有您一个。」
激活那天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林晚刚从契约光团里显形时，赤着脚站在地毯上，白睡裙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看见他就红了眼眶，小步跑到他面前，攥着他的衣角怯生生抬头：「主人……」
后来她缩在他怀里，黑长直的头发铺了他一胸口，手指揪着他的衬衫，声音软得能化出水：「主人轻点……」
顾辰闭了闭眼，把表单塞回箱子。
箱底突然硌到手指，他摸出个塑料瓶，标签上印着「应急能量补充剂」，生产批号被磨得看不清，瓶身还沾着点灰。
这不是官方出品的。
顾辰皱起眉，想起说明书第 31 页的警告：「非官方能量剂含强刺激成分，长期服用会导致核心功能紊乱。」
瓶身已经空了大半，瓶底沉着层褐色的渣。
林晚就是靠这种劣质替代品，硬撑着不从他身上获取能量？
他捏着空瓶站起来，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
一个相框掉出来，玻璃裂开道缝，里面是激活那天拍的照片 ——
林晚红着脸亲他的下巴，锁骨的朱砂痣亮得像颗小草莓。
客房门突然有了动静，顾辰立刻把瓶子藏进抽屉。
林晚穿着他的灰色卫衣走出来，袖子长得盖住手掌，看见他站在衣柜前，眼神瞬间慌了：「主人，我……」
「饿了吗？」
顾辰打断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我去做夜宵。」
她低着头嗯了声，手指不安地绞着卫衣下摆。
顾辰注意到她的手腕比激活时细了圈，骨节都有点硌人。
刚走进厨房，门铃就响了。
顾辰透过猫眼看了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 苏晓晓拎着袋水果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样子。
「顾辰哥，借点酱油～」
苏晓晓挤进门，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客厅，落在刚从客房出来的林晚身上时，眼神暗了暗。
林晚下意识往顾辰身后躲了躲，卫衣领口滑下去点，露出点苍白的锁骨。
苏晓晓的视线在她颈间停了两秒，突然笑着走过去：「晚晚也在呀，上次见你还是激活那天呢，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她说着伸手想碰林晚的手臂，指尖刚要碰到，林晚猛地往后缩了下，整个人都僵硬了，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恐惧。
顾辰不动声色地挡在中间，接过苏晓晓手里的水果：「酱油在橱柜第二层。」
苏晓晓哦了声，转身去拿酱油时，脚步故意蹭过林晚的鞋跟。
林晚踉跄了下，扶住墙才站稳，脸色白得像纸。
「哎呀，对不起呀晚晚，」
苏晓晓转过身，手里拿着酱油瓶，笑得一脸无辜，「我没看到你站在这儿。」
林晚摇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都没说。
苏晓晓走后，顾辰关上门，转身就看见林晚扶着墙喘气，额头上冒了层冷汗。
她的手按在太阳穴上，指节泛白，又是能量不足的样子。
「她碰你哪里了？」
顾辰走过去扶住她，手心触到她的皮肤，冰凉得吓人。
林晚摇摇头，往客房退：「我没事，主人早点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顾辰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他靠在墙上，盯着那扇门，突然想起激活那天，林晚趴在他胸口，手指戳着他的下巴说：「主人，我会保护你的，谁都不能欺负你。」
现在需要保护的，好像是她才对。
抽屉里的能量剂瓶子硌着腿，顾辰摸出来看了看。
瓶身上的小字写着「每日限用 1 次」，但看空瓶的程度，林晚至少是加倍在用。
他拿出手机，翻到三年前和客服的聊天记录。
当时他反复确认：「她会不会疼？」
客服回了个安抚的表情：「主人的爱意就是最好的能量源，只会让她觉得舒服哦。」
舒服…… 顾辰想起刚才林晚隐忍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客房里又没了声音。
顾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林晚，我煮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