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明。
北州知府衙门,赵大牛亲率禁军,将整个衙门守卫得水泄不通。往日里那些敢在衙门口探头探脑的闲杂人等,早已不见了踪影。
夏侯玄用过简单的早饭,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常服。
苏晴鸢为他理了理衣襟,轻声道:“王爷,今日巡查,还需多加小心。陈规与张莽二人,毕竟是地头蛇。”
“无妨,本王倒要看看,这两条地头蛇,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正好,也让北州的官场好好洗洗牌,省得以后修路的时候,总有些不长眼的石头子硌脚。”
“修路之前,得先修一修这北州的官场,不将这腐肉彻底割去,新肌无处可生。这北州,要通路,必先见血。”
“赵大牛!”
“末将在!”赵大牛一身戎装,精神抖擞地步入堂内。
“给本王,点齐五十名禁军,随本王巡查府库、粮仓!”
“另外五十人,留守行辕,没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遵命!”
不多时,夏侯玄一行人便在陈规和张莽“恭敬”的引领下,前往北州府库。
北州府库,位于知府衙门后街的一处偏僻角落,几间低矮的库房,外表看去还算齐整,只是那门锁上的铜绿,门前稀疏的守卫。
王爷,这……这里便是北州府库了。陈规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是,里面……里面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夏侯玄不理会他的说辞,径直上前,对赵大牛吩咐道:“开门!”
几个禁军上前,那看似坚固的库门锁头,在他们手中三两下便被打开。
“吱呀——”一声,沉重的库门缓缓推开。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库房内光线昏暗,夏侯玄视线扫过,将内里轮廓尽收眼底。
偌大的库房,竟然空空如也!
只有墙角零星堆放着几个破旧的木箱,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陈知府,这就是你说的‘府库空虚’?”
“本王看,这何止是空虚,简直就是一贫如洗啊!”
陈规“噗通”跪倒在地:”王爷……王爷明鉴啊!北州实在是太穷了!赋税收不上来,朝廷的拨付款项又少得可怜。”
”下官……下官已经是拆东墙补西墙,勉力维持了啊!”
”这里……这里确实是府库的全部家当了!”
张莽也跟着跪下,只是脸上带着几分不忿,觉得夏侯玄是在故意刁难。
“是吗?”
夏侯走到那几个木箱前,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个,这里面装的,莫非是北州的传家宝?”
他示意禁军上前打开。
箱盖掀开,里面露出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堆……发了霉的账册,以及一些锈迹斑斑的铁器,看起来像是废弃多年的农具。
“好一个府库!好一个北州家底!”
“陈规,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这么好糊弄吗?”
他猛地一脚将那木箱踹翻,里面的霉烂账册散落一地。
“赵大牛!”
“末将在!”
“给本王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本王就不信,这北州府库,真的能比乞丐的米缸还干净!”
“是!”赵大牛领命,立刻带着禁军冲进库房,叮叮当当翻找起来。
听见“搜”字,陈规的身子明显一抖,而张莽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夏侯玄不再看他们,踱步走出库房,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粮仓。
“走,去看看粮仓。”
.....
北州的官仓,规模倒是不小,一排排高大的仓廪,看起来颇有气势。只是,当夏侯玄命人打开其中一座粮仓。
粮仓底部,只铺着薄薄的一层稻谷,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潮湿的地面。
夏侯玄指着那空荡荡的粮仓。
“陈知府,这就是你说的‘颗粒归仓’?”
“北州百姓嗷嗷待哺,官仓里却只有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甚至连老鼠都养不活!你告诉本王,粮食都去哪儿了?”
陈规跪在地上,颤抖道:“王爷……王爷饶命啊!”
“去岁……去岁北州大旱,颗粒无收,这些……这些已经是全部的存粮了!为了赈济灾民,下官……下官已经竭尽所能了啊!”
“竭尽所能?”
本王看你是竭尽所能中饱私囊了吧!
“张都尉,你身为北州都尉,掌管兵马,难道对这官仓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吗?还是说,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张莽梗着脖子道:“王爷,末将只管军务,这仓储之事,向来由知府大人负责!”
夏侯玄冷笑道:“好一个只管军务!”
“那我们就去军营看看,看看张都尉你的兵,是如何‘威武雄壮’的!”
.....
北州卫所军营,位于城西。
军营大门歪歪斜斜,几个哨兵无精打采地倚着门框,见到夏侯玄一行人,才慌忙站直了身子,却连行礼都显得生疏笨拙。
走进军营,营房破旧不堪,校场上杂草丛生,所谓的兵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赌博、闲聊,一个个面黄肌瘦,衣甲不整,手中的兵器也大多锈迹斑斑,哪里有半分军人的样子?
张莽额头上青筋暴跳。他平日里对这些兵痞疏于管教,只顾着克扣军饷,哪里想到今日会被夏侯玄逮个正着,当众出丑。
夏侯玄环视着这群歪瓜裂枣,嘲讽道:“张都尉,这就是你麾下的‘精兵强将’。”
“本王看,这哪里是军营,分明就是个乞丐窝!就凭这些人,你想抵御北元铁骑?还是想剿灭山中悍匪?怕是连只兔子都撵不上吧!”
张莽低下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王爷……末将……末将治军不严,请王爷责罚!”
夏侯玄反倒笑了:“也好,烂到了根,索性连根拔起,倒也省事。”
一名禁军斥候匆匆来报:“启禀王爷!赵统领在府库后院的一处暗窖中,搜出大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及……以及数本记录着与地方豪强、甚至北元商人秘密交易的账册!”
陈规口中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夏侯玄哈哈大笑道:“好,好,人赃并获。”
“陈规,张莽,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赵大牛听令!”
“末将在!”
“将陈规、张莽二人,以及所有涉案人员,全部缉拿归案,严加看管!查封所有赃款赃物!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
随着夏侯玄一声令下,禁军扑向那些早已吓破胆的,涉案官员和他们的家奴。
苏晴鸢在府衙内,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神色平静。
林晴婉则有些担忧地看着窗外,小声道:“王妃,王爷这样……会不会太急了些?万一那些官员联合起来……”
苏晴鸢反问道:“你觉得,是这几个地头蛇可怕,还是城外那些快要饿死的百姓可怕?王爷心里有数。”
“至于那些官员,一群土鸡瓦狗,如何能与手握精锐禁军、又有皇命在身的王爷抗衡?”
“更何况,王爷此举,深得民心。那些被贪官污吏欺压多年的百姓,只会拍手称快。”
傍晚时分,赵大牛前来复命。
“启禀王爷,陈规、张莽及其主要党羽三十余人,已全部捉拿归案。”
“从其府中及秘密据点,共搜出贪墨银两合计一百七十余万两!黄金三万余两!另有田契、地契、珠宝玉器、古玩字画无数!”
夏侯玄哈哈大笑,怒道:“一百七十万两白银!三万两黄金!”
这几乎相当于北夏国库一年税收的十分之一了!
“好!好一个北州父母官!好一个北州守护神!”
“这些钱,足够本王修多少路了!这些狗官,真是本王的‘送财童子’啊!”
夏侯玄暗道:这下发了!有了这笔巨款,购买材料,绰绰有余!北州的第一条水泥路,指日可待!公里值,我来了!
赵大牛请示道:“王爷,这些贪官如何处置。”
“明日午时,于北州城南门外,设刑场!将陈规、张莽等首恶,验明正身,公开处斩!以儆效尤!”
“其余从犯,视其罪行轻重,分别处置。贪墨钱财,一律追回,充入北州建设府库!”
“本王要让整个北州的人都看看,贪腐,是什么下场!阻碍本王修路,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