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整个梁家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怎么哭了?”白手帕递上前。
梁诗媛摇摇头,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大哥。”
这是她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好脸色。
“客气什么?”梁述阴柔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柔。
女人就是这样,总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对血缘关系抱有期待。
忍不住跟他诉苦:“哥,是陈潇,爸爸因为这件事责罚我跪祠堂。”
“…这样啊,”双手插兜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你怎么还不过去?”
梁诗媛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对方一句安慰没有,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过了两秒,又顿住,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提点:“想得到一个男人,要在对方没有办法赖账的情况下,才能有用。”
“什么意思?”梁诗媛回头问。
梁述背对着她打了个响指:“等下去跪祠堂的时候,自己悟。”
梁诗媛:“……!!!”
不是玩笑,梁述教给她的,是从自我身上实践出来的真理。
当年,他就是这样被迫失去追求弯弯的资格。
陈非白那个卑鄙小人,在一场派对上,放任心怀不轨的女人,爬上自己的床,还偏偏让蓝弯看见。
凌乱的床铺,满身的吻痕,一地凌乱的衣服……暴露在清晨的阳光里,众目睽睽之下。
这件事成为梁述此生最大的污点,难以释怀的奇耻大辱。
事后,找他打架。
对方半个字的歉意没有,还问:“她不是你女友?”
梁述气疯了:“去你妈的女友?谁说的?”
他只是跟那个女人稍微走得近了一点,想试探蓝弯对自己有没有意思,从未承认过对方的身份。
但陈非白有理有据,将他前一天晚上的醉话说出来,梁述顿时哑口无言。
拼酒的时候,金发女孩说:“你输了就做我男友。”
“那有什么问题?”梁述笃定自己会赢。
可没想到,那女人是个特殊体质,拼到后半夜,直接赢下比赛。
那时候很多人都困了,已经睡下。
只有陈非白全程没喝酒。
但他不管事,眼看着那个女孩,将喝醉的自己当成战利品带去房间,却没有半点阻拦,只全程当好一个称职的旁观者。
多么可恨?
庄园别墅里有监控,又有很多人作证,没得抵赖。
蓝弯也说:“梁述,像个男人。”
意思是,睡了就睡了,别搞什么一副被强了的样子,丢人。
从这以后,梁述变得游戏人间,这些年换床伴跟换衣服一样勤,开启摆烂模式。
陈非白,你知道背叛心爱女人的痛吗?
你也该感受一下,才公平!
………
天光微亮,七十三层高空没有遮挡,远处天边隐约泛起金边,城市即将苏醒。
陈非白站在落地窗前,黑衬衫只扣了中间的一颗,衣摆在晨风中晃动。
指间的香烟徐徐燃烧,但这不是第一根,旁边观景台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陈非白,你就不能换个医生吗?”
推门而入的人,一边打哈欠,一边骂骂咧咧,“我跟你说,年费五分钟之内打到本医生账户…不然……咳咳咳咳…”
烟雾弥漫的客厅,尼古丁的味道太呛人,韩医生扶着门框咳了好半天。
窗前的人却一动不动,像个雕塑,只有他指尖的星火在明明灭灭。
韩栩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让自己过来,后来开门请求,迟迟不通过。
不敢回去,在车里睡了一觉的人,又一次接到指令。
这次倒是畅通无阻,但眼下这个场景,不管是从哪个方面看,都太不寻常了。
陈非白没回答,只见他的手动了,又是在吸烟。
韩栩关门走进去,那人在铅灰色的光线里转过头。
随着距离拉近,对方胸口处醒目的抓痕,让某医生瞌睡瞬间醒了大半。
“哐当——”医药箱滑落手心,掉在地上。
“你……”韩栩瞪大眼睛。
陈非白不理会他的震惊:“去看看她。”
“谁?”韩栩以为他酒后乱性。
陈非白无语:“陈潇。”
这两个字的冲击力,并没有比酒后乱性好多少。
“靠!”挠挠头,凌乱的发丝昭示着他的暴躁。
他指着陈非白,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汇骂他。
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能…”
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不娶她,为什么要睡她?”
陈非白眼神一沉,转头重新看向窗外:“她要求的。”
为此不惜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没法不给。
韩栩气笑了,不客气地讽刺了一句:“那你真是伟大啊。”
陈非白无所谓对方的态度,他做事,向来不愿意与人多争辩,也就懒得理会对方的情绪。
“我去看看她。”韩栩弯腰重新拎起那个医药箱,声音都冷了。
香烟燃到底,有些烫人。
陈非白没什么反应,只是将烟头摁灭,转身跟了进去。
陈潇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干裂的唇苍白,脸却不正常的红着,长发铺在枕头上,她看起来好脆弱,像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掉。
腿上是外伤,泡了水有点严重,不过清洗了包扎好就行。
但铁片生了锈,需要打破伤风。
知道她受伤,还这样对她,这个混蛋!
包扎过程中,韩栩无数次用眼神问候站在一边的男人。
但对方平静无波,不为所动。
处理好外伤,给她打点滴,扎针的时候,看见女孩手臂上的淤青,内心的暴躁达到巅峰。
没轻没重!铁石心肠!
这种男人,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哪里有什么可取之处?
叹气声毫不掩饰。
老父亲的心,正涓涓流血。
调整流速,细心地给人掖好被角。
然后公事公办地开口:“药性已经解了,发烧是因为你做过头,挂完水看看有没有好转,要随时观察情况。”
说完从医药箱里拿了一个小本子,写下几个药名,撕掉递给陈非白:“一个口服,一个外用涂抹。其他的,等她醒来,你问一下什么状况,如果不好的话,要去医院看妇科。”
陈非白接过那张纸,全程聆听,没说一句话。
韩栩收起医药箱,拎在手里就要走。
这时,陈非白突然开口叫住他:“等一下。”
“还有事?”韩栩带着脾气回头。
对方无情地吩咐:“安排催眠。”
“你说什么?”男人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都这样了,你想的,还是那个见鬼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