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支票走人也罢,做什么要火上浇油,提陈潇呢?
一想到小狐狸要跟旁人演情侣,还搂搂抱抱,那颗暴戾到想杀人的心,就极难控制。
“恒丰。”
陈非白眼神没有变化,只是轻飘飘地念出两个字,瞬间秒掉对方为数不多的胜利值。
梁述震惊之余,以光的速度变了脸色。
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小人!
无可奈何,只能掐着腰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恶狠狠地骂,“卑鄙!
“管用就好。”
恒丰基金的董事长夫人,未婚前,和梁述的父亲有过私情。
并且这些年,一直没有真正断过。
梁诗媛,就是她们的女儿。
这件事很隐蔽,几乎没有人知道。
毕竟成年人的感情掺杂着太多利益,到达一定的高度后,还要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
就只能藏起来,不见天日。
而且梁述的母亲患有有严重的心脏病,受不了一丁点刺激。
所以表面上,梁父一直是好丈夫的形象,和梁夫人是海市为数不多的模范夫妻。
但若是有人递话…
那就不好说了。
手段确实不光彩,不过这也正常,反正陈非白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梁启山想用老爷子给他施压,他又怎会坐以待毙?
“井水不犯河水,做得到,此事就此终结,做不到……”
省略号里的威胁,聪明人一听就懂。
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
陈非白从来不怕事,你敢来,他就敢应。
“你就不怕牵连无辜?”梁述问。
这话暗指陈潇。
陈非白收回手,插兜里,无所谓地笑了笑,“做我的女人,这是她该承受的风险。”
“够狠!”梁述点头,“梁某佩服。”
大跨步离开,背影笔直。
这个瞬间,他忽然觉得那颗粉钻不算什么。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会比这个男人的心更坚硬。
…………
隔天顾家老爷子的寿辰,顾怀安没能等来陈非白,陈潇单独赴宴。
她并非想来,但宴会定在云顶。
跟林臣打听过,对方说cw的庆功宴也在今晚。
不想直接去找他,所以只能选择曲线救国,制造偶遇。
淡妆,长发披肩,简洁的白色连衣裙很日常,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首饰,和宴会厅里珠光宝气的太太名媛相比,她显得遗世独立。
当然,有眼光的人才会这么认为。
至于爱好攀比的那一群,只会觉得穷酸。
尤其是主人家,满眼的期盼,在这一刻落空的感觉,分外不好受。
顾怀安站在门口迎宾,见到陈潇,眼神往她身后左顾右盼,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才压低声音问,“陈总呢?”
“他不想来。”陈潇漫不经心地回答。
顾怀立刻冷脸,估计是想说,他都不来,你来干什么?
“不欢迎我啊?”陈潇很无所谓地讲,“那我就回去了。”
作势要走,顾怀安赶紧叫住她,“来都来了,进去跟爷爷祝个寿吧。”
还是没死心。
他早就打听过了,今晚陈非白就在这一层。
次顶楼的宴会厅,会比下面翻三倍,餐品也是更新鲜昂贵。
肯大放血,说到底还是有所图,绞尽脑汁的找机会攀关系。
陈潇对此很满意。
毕竟她来这里,和这个所谓的父亲,是同一个目的。
这样看,倒是有几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感觉。
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落寞刚好被顾云若捕捉到。
即便养了这么久,今天化妆的时候,还是用了很多功夫去遮瑕。
站在这个灯光璀璨的宴会厅,身上仍然隐隐作痛。
这段时间,躺在病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心底的恨意都在疯狂滋长。
这几天听闻她和陈非白闹得很大,不仅仅是搬出来了,连她的狗都被扫地出门,当真是痛快极了。
本来还在想寻一个机会报仇,谁知道这么快,对方就主动送上门了。
既然已经被厌弃,那最好是彻底一点。
要不然,万一哪天再度复宠,岂不是追悔莫及?
顾青柠,这可是你自找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顾云若的目光,恨意浓稠,专注得让人没法忽视。
陈潇端了一杯酒,拿在手里轻轻摇晃着,也不喝。
一切恶意皆在余光中,却毫不在意。
没有陷阱的寿宴,谁要过来?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要不刻意地制造偶遇太难,而且仅仅是见到,也不顶什么用。
所以,她期待有人送上素材,供自己发挥。
那天晚上的混乱,冷静下来细细品味,才发现,陈非白眼底的克制与挣扎,掩饰得太过拙劣。
回想一下陈非白的每一次冷处理,好像都在亲密之后。
这种回避,似强制戒断。
如果没有感觉的话,根本不必如此。
已经到了这一步,陈潇不会后退分毫。
你不来找我,那我就添把火。
哥哥…
潇潇好像也没什么耐心,不想给你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
就为我冲动一回,行不行?
高脚杯反光,照亮眼底一闪而逝的执拗与疯狂。
这一刻,她是陈潇,好像又不太完全。
那种骨子里迸发出的偏执,是从陈非白那里学来的坏习惯。
如此密不可分的牵扯,又怎么不是爱情呢?
“柠柠,”侧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真的是你?”
黑发的女孩,和顾青柠回国那天的模样,重合度很高,叫靳司远一见,就恍了心神。
陈潇偏头,美眸流转间,分秒钟便有了心思。
“司远哥。”她笑着叫人。
这态度,和之前在酒店台阶上的冷漠样子,相去甚远。
“哎…”靳司远看着她,答应了一声,差点热泪盈眶。
原本,他们也会是令人艳羡的一对。
可如今站在一起,反倒是容易引起不好的议论与尴尬。
陈潇抿了一口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殷红的液体染了唇,舌尖舔掉,再次微笑的时候,眸光好似含情。
老实说,有点恶心。
以前觉得用逢场作戏刺激陈非白,是下下策。
但现在,管他如何,总之先试了再说。
这里是云顶,自己从进门开始,就会有人报告给陈非白知道。
人群中的侍应生一定有移动监控,现场直播给这里的主人看见,非常轻易。
她要的,是陈非白的占有欲。
吃醋这个词,此时此刻,终究还是不敢妄用的。
陈潇的心,是两个极端。
承载了孤注一掷的爱恋,又不得不呈现仰望的姿态。
靳司远不顾场合,一直想要跟陈潇搭话,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好脸色,像一次限时奖品,错过就不会再有机会。
陈潇心不在焉地答着,时间过去,她没等到心心念念的男人,心底的烦躁感逐渐加重。
十五分钟过去了。
他为什么还不来?
难道…
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失宠了,不在意了?
心在下沉,聒噪的声音还在继续。
边缘话来来去去,总归没什么用处,看见陈潇因为不耐烦而愈发冰冷的表情时,靳司远选择单刀直入。
“你和他…我是说陈…”
“掰了。”
相比于对方的小心试探,陈潇显得过于坦荡。
直接帮忙说出来,倒是令靳司远一时间不晓得怎么接下文。
张了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截断。
“哐当——”
酒水尽数泼在陈潇身上,金属质地的圆盘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对不起,对不起…”侍应生连连道歉,说自己是新来的,刚刚是不小心。
白色的礼服,藏不住一点脏污。
陈潇接过对方递上前的毛巾,平静地说,“没关系,你去忙吧。”
并非大度,只是她看见了,刚刚是顾云若刻意撞了这个侍应生。
“姐姐,你没事吧?”
事后第一个跳出来关心,龌龊的心思,昭然若揭。
陈潇摆摆手,等她下一步动作。
顾云若立刻说,“我刚好带了两套礼服,你跟我去换一下吧。”
“哦…?”陈潇望过去,“这么巧?”
顾云若被这个眼神盯得发虚,但还是坚持微笑,“今天是爷爷的寿宴,我怕有意外,就多准备了一套。”
“还是你周到。”陈潇弯了弯唇,“那就谢谢妹妹了。”
姐姐妹妹一通称呼,外人再看不明白,也能了解她们的关系。
“她就是顾家大小姐?”
“不是改名换姓跟了陈非白吗?”
“听说……是被抛弃了。”
“也是,山珍海味吃久了,都会腻,何况是女人?”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两姐妹要争一夫?”
“难说,反正我看靳家少爷刚刚那个眼神,一看就是不清白。倒是顾云若处处谦让,对这个姐姐很是善意。”
“顾小姐当年可是主动爬床,才能抢到姐夫,能是什么好女孩?”
“这可不一定,没准儿是顾青柠刻意设计的呢?毕竟她能攀上陈非白,至今都是未解之谜,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也对…”
……
人云亦云就是这样,一点点风声就足够编织花样百出的狗血剧情。
靳司远看陈潇毫无心机就跟顾云若走了,心里隐隐不安。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对方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做什么。
顾家的主场,若真是出什么事情,这个连带责任,没人能逃脱。
靳家的二少爷虽性子软弱了些,但不至于拎不清状况。
顾云若说到底,就是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愚蠢到当了别人的枪。
休息室是一个小型套房,客厅有整片的落地窗,夜景很好,能看见跨海大桥。
顾云若今晚格外客气,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拉着陈潇去房间,连拿出的备用礼服,都是Elie Saab 的超季款,倒是下了血本。
“你还真是舍得?”陈潇接过衣服,笑得意味不明。
“衣服而已,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顾云若说完,就主动退下。
掩上门之前,看见陈潇后面的卫生间门打开,露出一片黑色衣角。
嘴角的笑容随着房门的缝隙慢慢变小,逐渐扩散,不再收敛。
陈潇一转头,脖颈被手刀击中,双眼一翻,身子软软地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