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茅屋内油灯如豆。萧玦的伤势已好了七八成,内力也恢复了五六成,足以应对长途跋涉和可能的袭击。他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我要走了。”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凌薇正在灯下分拣明日要晾晒的草药,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轻轻“嗯”了一声,并未抬头。对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从他日渐恢复的气度和偶尔流露出的凝重心事,她便知他非困于浅滩之龙。
“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仇家势大,此前隐瞒,实非有意,乃不得已。”萧玦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此番回去,凶险未卜,但有些事,必须去做。”
凌薇终于抬起头,灯光下她的眼眸清澈而平静:“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她的反应如此平淡,反倒让萧玦准备好的诸多解释显得有些多余。他看着她,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更甚。她从不问他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只是在他需要时给予帮助,在他离开时平静接受。
沉默片刻,萧玦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通体玄黑,触手冰凉,非铁非石,不知是何材质打造。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萧”字,背面则是一幅繁复的云纹图腾,中心镶嵌着一颗极小的暗红色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幽光。
“这个,你收好。”他将令牌递到凌薇面前,“若遇生死攸关之难事,或……想寻我,可持此令牌至京城任何一家招牌带有‘云纹’标记的商铺,自会有人带你见我。”
凌薇看着那枚一看便知非同凡响的令牌,没有立刻去接:“这东西太贵重,我……”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萧玦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此令牌于我而言,不及你恩情之万一。收下它,让我……安心些。”他最后一句,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恳切。
凌薇与他对视片刻,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坚持,还有一丝深藏的担忧。她终是伸手接过。令牌入手沉甸,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能直达心底。“好。”
见她收下,萧玦紧绷的神色微微放松。
凌薇摩挲了一下令牌,将其小心收好,然后起身,从随身的布囊(实则是从空间取出)里拿出两个小巧的白瓷瓶,递给萧玦:“这瓶是治疗内伤的药丸,这瓶是促进外伤愈合的金疮药,效果尚可,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萧玦接过瓷瓶,拔开其中一个瓶塞,一股清冽沁人的药香瞬间溢出,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他精通医理,立刻便知这绝非“效果尚可”那么简单,其药性之精纯,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御用伤药。他深深看了凌薇一眼,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地将药瓶收入怀中。
“多谢。”
“保重。”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感激、叮嘱、乃至那一丝朦胧的情愫,都融在了这简单的对话和交换的信物之中。夜色深沉,离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