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哥儿抿了抿嘴唇,没开口说话,反而是看向孙惊蛰。
孙惊蛰也看向了他,夫夫对视一眼后,满哥儿怯怯的开口:
“村长,要是,要是爹娘和我们分家了,以后事情平息了,还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相公孝顺,以前养家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要是分家了,爹娘没了相公的支持,以后,以后……”
满哥儿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但是意思很明显,他们是分家了,不是断亲了,孙家人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去纠缠孙惊蛰,他也不能不管。
可断亲不现实,孙家父母是偏心,贪婪,可是远没达到要断亲的程度。
孙惊蛰也接过话头:
“而且我也不可能永远守在满哥儿身边,要是像这次一样,他们趁着我不在家,欺负我夫郎怎么办?”
孙惊蛰扫过他们,恶狠狠的说:
“倒不如不分家,让县衙把他们狠狠打一顿板子,关在牢里反思个几年,保准出来就老实了,再也不敢起贪心了。”
之前是孙惊蛰要求分家,现在情势反转,是孙家人求着他答应分家,好去帮忙求情。
向烽和云乐在一旁看戏,想着满哥儿和云乐果真是朋友,装起弱来一模一样。
还轻轻捏了一下夫郎的手心,眼神中满是笑意。
云乐偷偷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可以开口说话了。
向烽接收到自家夫郎的“指示”,适时地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面色依旧平淡,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孙家人,最后落在孙惊蛰和满哥儿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看似无奈的缓和:
“今日这事,闹到这般田地,说到底,起初也是看我夫郎与满哥儿情同兄弟的份上。”
他顿了顿,看向云乐,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乐哥儿心软,看不得满哥儿为难,几次三番在我面前说项,我这才破例,允了孙家几人入场做工的机会。本是想着,若能安分守己,也算是一份不错的营生。”
他话锋一转,带着冷意:“却没想到,有人贪心不足,将这份情面当作理所当然,甚至妄图蹬鼻子上脸,坏了规矩,险些酿成大祸!”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得孙家人抬不起头。
“如今,看在我夫郎和满哥儿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指一条路。”
向烽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想免受皮肉之苦和牢狱之灾,可以。但有两个条件。”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
“即刻立下字据,白纸黑字写清楚!从今往后,孙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插手、干涉满哥儿与惊蛰的生活,更不准打着与我家交好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若违此约,今日未执行的刑罚加倍,赔偿银两亦翻倍!此字据需由村长见证,一并送县衙备案!”
“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赔偿场子的三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这是规矩,也是代价。至于县衙那边的刑罚……”
他略作停顿,看着孙家人瞬间亮起又充满紧张的眼神,缓缓道:
“我可请赵衙役代为周旋,陈明你们已积极赔偿,争取将杖责与徒刑减免,或改为罚银、苦役。但最终如何裁定,还需看县尊大人之意。”
向烽说完,身体微微后靠,语气恢复了平淡:
“至于你们分不分家,如何分,是你们孙家自己的事,我向某管不着,也不想管。路,已经摆在这里了。是签了这字据,咬牙凑钱赔偿,争取宽大处理;还是铁了心去蹲大狱、挨板子,你们自己选。”
这话如同最后通牒,将选择权赤裸裸地抛回给了孙家人。
签了字据,意味着他们彻底失去了拿捏满哥儿、攀附向家的可能,还要掏出几乎不可能拿出的巨款,但至少人能保住不受大罪。
不签,那就是人财两空,甚至家破人亡。
在绝对的现实压力和一丝微弱的“生路”面前,孙家人所有的贪婪、算计和侥幸,都被彻底碾碎。
孙父瘫软在地,浑浊的眼泪流下,终于颤抖着声音道:“我们…我们签……我们赔……”
孙惊蛰看着父母兄嫂这副模样,心中复杂难言,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满哥儿始终垂着眼,但紧握的手微微松开,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和惊蛰往后的日子,总算能清净了。
向烽动作很快,让人立了字据过来,让孙家一家人都签了字据,然后也和之前一样让县衙文书帮忙备案。
随机到这云乐出去,把空间留给孙家人处理分家的事情。
孙村长分家的话出来了,就不可能收回去,对着孙家人说,等回了村,就要在村民面前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当着大家的面分家。
孙惊蛰和满哥儿说了几句话,就扶着村长准备送他回去,出了骑射场门口,孙惊蛰给村长行了一个大礼:
“叔,我知道今天这场戏漏洞百出,您看出来我联合外人逼自家父母分家了,谢谢您成全我们。”
孙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容易,你夫郎也是个性子软的。我也知道要是不分家,你父母肯定舍不得这向家的富贵,怎么着也要拉着你夫郎来攀。”
说到这,他正了语气:
“分家这事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孙,你父母如果不过分,孝道还是不能丢,否则你和你夫郎走到哪都站不住脚。”
孙惊蛰单手起誓:“叔,我保证,只要我爹娘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保证该我尽的孝道,一定不会少。”
“行了,有你这保证,我就放心了。不用送了,去找你夫郎,我不用你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