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宴饮的激昂与誓言,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其涟漪在接下来的数日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四人心中不断扩散、激荡。那“同心协力,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的共同志向,如同一根无形的纽带,将刘备、张珩、关羽、张飞紧紧联结在一起。日常的相处,不再是初识的客套或单纯的武力敬佩,而是真正有了肝胆相照、志同道合的意味。
这一日,风和日丽,春意盎然。张飞兴冲冲地寻到刘备、张珩与关羽,他那洪亮的声音里充满了献宝似的热情:“大哥,兄长,云长兄!俺家庄子后面有一片桃园,眼下桃花开得正盛,如火如荼,好看得紧!俺已命人备下酒菜置于园中亭内,今日无事,我等兄弟何不去那里饮酒赏花,岂不快哉?”
刘备闻言,抚掌笑道:“翼德有此雅兴,甚好。正值春光,于桃李芳菲之下与诸位贤弟共聚,亦是人生乐事。”
张珩与关羽亦无异议。当下,四人便信步出城,来到张飞位于城外的庄园。穿过几重院落,步入后园,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一片偌大的桃林依着缓坡铺展,成百上千株桃树竞相绽放,粉的、白的,云蒸霞蔚,绵延如锦。微风拂过,落英缤纷,簌簌而下,在地上铺了一层浅浅的芳菲。暖阳透过花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特有的清甜香气与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园子中央,一座小巧的八角凉亭坐落其间,石桌上果然已摆好了几样精致酒菜。
“好一处世外桃源!” 刘备不禁赞叹,连日来因忧心时局而微蹙的眉头,在此刻也舒展开来。
四人入亭坐下,张飞殷勤地斟酒。置身于这如画美景之中,耳畔是鸟语莺啼,鼻尖是花香酒洌,心情都不由得为之一畅。
几碗醇酒下肚,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几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张飞最为健谈,说起市集初遇张珩,单臂举猪石的震撼,以及校场上被彻底折服的经历,依旧啧啧称奇,对张珩的“兄长”之称叫得是心悦诚服。又谈及酒楼初闻刘备、关羽高论时的热血沸腾。
关羽抚髯微笑,也难得开口,提及听刘备剖析天下、言及黎民时的共鸣,以及观张珩与张飞比武、乃至与自己交手时的那种见猎心喜与最终的心悦诚服。
张珩则谦逊地将话题引向刘备,称赞其仁德胸怀与匡扶天下之志,才是真正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核心。
刘备听着三位兄弟的言语,看着他们在桃花映衬下真诚的面容,心中暖流涌动,感慨万千。他举起酒碗,目光缓缓扫过张珩、关羽、张飞,声音温和而充满感情:
“诸位贤弟,回想起来,备与承霸相识于市井,与云长相谈于酒楼,与翼德相知于校场,此间种种,看似偶然,如今思之,岂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若非天意,何以让我等四人,在这涿县之地,由陌路而至相知,由相知而至志同道合?承霸有霸王之勇,云长有忠义之志,翼德有豪烈之气,皆乃世间难得的豪杰!更难得的是,我等心中所向,皆是那朗朗乾坤,太平盛世,皆愿为这天下苍生,尽一份心力!”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染力:“备常思,古之贤者,有管鲍之交,有羊左之谊,皆能同甘共苦,成就一番事业。今日,我等四人,既意气相投,志同道合,何不效仿先贤,将这份情谊,这份志向,牢牢铸就?”
说到这里,刘备放下酒碗,站起身,神色变得无比庄重,他看向三人,一字一句,清晰而恳切地说道:
“备,愿与承霸、云长、翼德,在此桃花盛放之地,祭告天地,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生死与共,福祸同当,同心协力,共扶汉室,救黎民于水火!不知三位贤弟……意下如何?”
终于来了!
张珩心中一动,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刘备在这桃花林中正式提出结拜之议,依旧感到一股热血直冲顶门。他知道,这并非简单的仪式,而是真正将自己与这个时代、与这三位青史留名的人物牢牢绑定在一起的誓约!
“好!太好了!俺老张一万个愿意!” 张飞第一个蹦了起来,满脸狂喜,声震桃林,惊起无数飞鸟,“早就该如此!俺们就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
关羽亦缓缓起身,丹凤眼中精光闪烁,满是郑重与决然,他肃然抱拳:“兄长之言,正合关某之心!能与此等兄弟共举大事,生死相托,关某此生无憾!”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聚焦在了张珩身上。
张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他迎上刘备那充满期待与真诚的目光,又看了看激动不已的张飞和肃穆的关羽,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无比坚定的笑容。他站起身,朗声道:
“玄德兄(此刻尚未结拜,仍以兄相称)!此议,正合我愿!能与三位豪杰结为兄弟,共襄盛举,乃张珩平生所愿!纵是刀山火海,亦绝不回头!”
“好!”刘备大喜过望,激动地拉住三人的手,“既如此,我等便择一吉日,于此桃园之中,设下祭礼,祭告天地神明,正式结为兄弟!”
“正当如此!” 张珩、关羽、张飞齐声应道。
四人相视,眼中皆是坚定与豪情,手臂紧紧握在一起。桃花的芬芳萦绕周身,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注定要流传千古的盟誓,做着最烂漫的见证。兄弟之名,兄弟之实,于此桃园之约,盟定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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