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阿的办公室像被冷气遗忘的角落,颜料味混着旧书尘,空气沉甸甸。微光站在桌前,盯着那份所谓“未公开手稿”,指尖发麻——构图骨架、色块分布,与《滤境》像到令人头皮发麻,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僵硬,像镜子里的歪脸。震惊瞬间炸开,声音不自觉拔高:“我从没见过这份手稿!每一笔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复印!”
老教授抬眼,目光像手术刀,不带温度:“潜意识借鉴并不少见。举报材料附了时间线,手稿家族存档日期比你动笔早得多。我要的是解释,不是情绪。”对比图被推过来,数据冷得像手铐,瞬间把人气焰掐灭。压力骤然具象,呼吸都跟着卡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救场似的。微光瞥一眼——陆辰逸的视频请求弹出。她抬头,硬撑着请求:“教授,我未婚夫从旧金山打来,可能掌握新情况。”雷诺阿挑眉,竟没阻拦,只抬下巴示意随意。屏幕一亮,陆辰逸的背景是机场贵宾室,人声嘈杂,他却像把噪音关在玻璃外,声音低而稳:“听着,这是伪造,百分之百。”
简短一句,比任何安慰都管用。微光把情况快速说了一遍,声音还发颤。对面的人没急着附和,只冷静分析:“时间线可以造假,构图能拼凑。现在要做三件事:一,否认指控并申请正式鉴定;二,要求检测手稿纸张、颜料、笔触年代;三,马上整理《滤境》全部创作记录——草图、修改稿、时间戳,越细越好。这是你自证清白的铁锤。”
思路被瞬间理清,混乱的大脑重新上线。挂断视频,微光转身,正对雷诺阿,脊背挺得笔直:“教授,我要求学术伦理委员会对这份手稿启动正式真伪鉴定。在结果出来前,任何预设判断都不公平。我会提交完整创作记录,自证清白。”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度。
老教授微微眯眼,似乎第一次在这个东方学生身上看到刀锋。他点头,语气仍冷:“委员会会启动调查。你的获奖资格暂时冻结,宣传全部暂停。拿出证据,再谈清白。”
离开办公室,天色阴沉得像被泼了墨。微光没时间沮丧,跳上地铁直奔公寓,翻箱倒柜开始大搜证——草图、色彩小样、修改照片、甚至咖啡馆纸巾上的涂鸦,全被摊在地板,像摆地摊。电脑硬盘被插进读卡器,时间线一条一条拉出来,证据链逐渐成型。每一笔修改、每一次色彩调整,都有日期和备份,硬得像铁板。
与此同时,陆辰逸登上返程航班。舷窗外云海翻涌,他眼底的风暴比云层更汹涌。关机前,最后一条加密信息跳进屏幕:“举报Ip与白薇薇巴黎活动区域高度重合,手稿伪造来源疑与东欧地下工坊有关。”他抿紧唇,指尖轻敲扶手,像在击鼓进军——对方布下天罗地网,那就用最锋利的剪子,撕开缺口。
证据整理正热火朝天,微光突然愣住——一张早期灵感速写不见了。那是画在咖啡馆纸巾上的“破碎与重组”涂鸦,不起眼,却是最早的创意种子。记忆不会骗人,纸巾确实被收进文件夹,如今却凭空蒸发。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原来早有一双眼睛,潜伏在暗处,悄悄复制、剪切,甚至偷走创作痕迹。屋子安静得能听见心跳,空气里仿佛有无形呼吸,近在咫尺。
窗外,乌云压得更低,像一张收拢的网。微光把剩余资料紧紧搂在怀里,指节发白,眼神却逐渐亮起来——既然对手要玩阴的,那就奉陪到底。清白不是用来喊的,是用来砸的。她低头,继续翻找,动作更快,更狠,像要把地板撬开,也要把证据挖出来。
巴黎的风开始呼啸,雨点砸在窗玻璃,噼啪作响。远处,雷诺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像等待最终审判的擂台。而微光公寓的灯,也彻夜不熄,像一把不肯熄灭的火把,誓要把真相烧得透亮。风暴才刚拉开帘子,下一回合,谁也别想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