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周明宇在群里吼了一嗓子:“都给老子出来喝酒!谁不到场,明天机场拉黑!”吼完定位甩来——一家藏在胡同里的私人会所,门口石雕张牙舞爪,灯牌却暗得跟停电似的,生怕别人找到似的。
沈欣欣第一个冲进来,高跟鞋踩得地板咔咔响,抱住林微光就嚎:“臭丫头,七个小时时差啊!以后我想骂人还得先算日照,麻烦死了!”眼泪鼻涕全蹭在对方肩膀上,妆花成抽象画。林微光拍她后背,笑出鼻音:“放心,24小时待机,随叫随到。”
周明宇则朝陆辰逸胸口来了一拳,力道大得让后者倒退半步:“兄弟,出去别只泡图书馆,偶尔也给华人学长撑撑门面,让那些金毛知道什么叫颜值降维打击!”压低嗓音又补一句,“国内有我,放心浪。”男人间的默契,一个捶胸就够。
菜刚上齐,酒才过三巡,气氛正热乎。忽然“咔哒”一声,厚重实木门被推开——外头走廊灯光煞白,照进来人影两道。白薇薇走在前,香槟色长裙裹得严丝合缝,嘴角弧度精准到毫米;后面跟着陆震霆,中式立领衬衫扣到最顶,面容像被刀削过,冷硬且自带“生人勿近”特效。
空气瞬间像被抽干。沈欣欣的哭嗝卡在喉咙,周明宇手里啤酒泡沫“噗”地冒出杯口。bGm很配合地停拍,只剩空调呼呼吹。
白薇薇笑得比蜜甜,声音却浮在表面:“听说你们明天飞,这么大的喜事,我和伯父怎么也该敬杯酒呀。”说着举杯,指甲盖上的闪粉晃得人眼花。陆震霆连酒杯都没接,双手背后,目光像探照灯,先扫儿子,再扫林微光,所到之处温度骤降。
“爸,您怎么来了?”陆辰逸开口,声音平静,却悄悄往前半步,把身后人挡得结结实实。林微光从他肩旁露半只眼,看到陆震霆眉心那道川字纹,心里跟着一紧。
老爷子冷哼,音量不大,压迫感满格:“儿子要远走高飞,老子来送送不行?”顿了顿,目光越过儿子头顶,直接钉在林微光脸上,“男人看世界是好事,别让沿途风景绊住脚,更别让风景变成石头压鞋里。”
翻译过来就是:玩玩可以,认真就输了。沈欣欣当场想炸,被周明宇一把按住——炸不得,一炸更坐实“石头”。
林微光指尖发凉,却见陆辰逸忽然回头,准确抓到她的手,十指一扣,把人拉到并排。掌心温度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面对老爷子,一字一顿:“给您正式介绍一下,林微光,我未婚妻。她不是什么风景,是我导航里的终点,也是起点。”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白薇薇嘴角抽搐,酒杯差点捏碎;陆震霆脸色青得能刮下一层霜。周明宇见势不妙,立刻举杯打圆场:“哎哎,缘分嘛,跨国才浪漫!来,走一个,祝新人一路顺风!”沈欣欣赶紧跟上:“对对对,喝完这杯还有三杯!”尴尬被强行掰成热闹,却掩不住暗流汹涌。
宴会草草散场。回车里,林微光一直看窗外,霓虹拉成模糊线团。陆辰逸单手掌方向盘,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又让你挨刀子,对不起。”她摇头,指腹摩挲他指节:“刀子你替我挡了,我干嘛委屈?就是——路可能比你我想的更长。”他笑,眼尾拉出细纹:“长才有趣,短跑哪有马拉松过瘾。”
到家已是凌晨。林微光掏手包找护照,指尖碰到一张陌生硬卡——折叠的打印纸,展开只有一行宋体:
“异国他乡,世事难料,望好自为之。”
十二个冰碴子,排成一条蛇,顺着脊背往上爬。没有落款,没有时间,像幽灵从人群里伸手,轻轻拍了她一下。纸被捏得皱巴,心跳却快得发狂——什么时候塞进来的?白薇薇的“偶遇”?还是某个连脸都没看清的服务生?又或者,更大的一张网,已经悄悄张开口?
客厅灯还亮着,陆辰逸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查一下白家最近资金流向,还有陆氏海外项目部……对,立刻。”冷光映在他侧脸,线条像刀背。林微光站在走廊阴影里,攥着那张纸,忽然明白:饯行酒只是序幕,真正的航程,从踏上飞机那一刻才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