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呜咽,卷起沈清辞素缟的衣角,猎猎作响。她看着眼前的陈砚,这个曾为萧玦挡过刀、为她寻过药的人,此刻脸上的愧疚与痛苦,在她眼中都成了最刺眼的伪装。
“说。”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山巅的寒冰,却藏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陈砚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了沈清辞面前,泪水砸在冰冷的山石上,瞬间洇开。“清辞,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萧公子……当年,我爹娘被太后的人抓了起来,他们逼我……逼我做内应,否则就杀了我爹娘……”
他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当年沈家被灭门,是我……是我给太后的人报的信,告诉他们萧伯父会在那晚见你爹娘……还有萧公子被构陷通敌,也是我……我偷偷改了他边关的战报……”
“够了!”沈清辞猛地打断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那些她以为的意外,竟然都是眼前这个人亲手造成的。
“雁门关……雁门关的援兵,是不是也是你故意拖延的?”她的声音颤抖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陈砚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无声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沈清辞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在山谷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疯狂。“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萧玦的死,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那么信任你,如果不是我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萧玦他……他根本就不会死!”
她猛地拔出腰间的剑,剑尖直指陈砚的胸口,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我杀了你!”
陈砚闭上了眼睛,没有躲闪,只是轻声说道:“清辞,你杀了我吧……这样,我就能去见萧公子,向他忏悔了……”
沈清辞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剑尖离陈砚的胸口只有一寸,可她却迟迟下不了手。她想起了萧玦,想起了他曾经说过,陈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也想起了,在雁门关,陈砚为了保护萧玦的尸体,浑身是伤,浴血奋战。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不解,“你明明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我不敢……”陈砚睁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太后的势力太大了,我怕……我怕我连累你们……我以为,只要我小心一点,就能保护好你们,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沈清辞猛地回头,看到赵珩带着侍卫,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赵珩看到跪在地上的陈砚,看到沈清辞手中直指陈砚的剑,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沈清辞身边,扶住她颤抖的身体:“清辞,别冲动。”
“冲动?”沈清辞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绝望,“赵珩,你看看他!看看这个我最信任的人!是他害死了萧玦,害死了我爹娘,害死了所有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赵珩看着陈砚,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他知道,陈砚的背叛,对沈清辞来说,是比死亡更残忍的打击。
“陈砚,你可知罪?”赵珩的声音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砚抬起头,看着赵珩,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知罪……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能饶沈姑娘一命,让她好好活下去……”
赵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清辞,眼神里满是心疼。他知道,此刻的沈清辞,心已经死了。
沈清辞缓缓放下手中的剑,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山风依旧在吹,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她的世界,已经在陈砚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赵珩,”她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杀了他吧。”
赵珩看着她,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陈砚,最终,他闭上了眼睛,对身后的侍卫说道:“把他带下去,凌迟处死,以告慰萧玦的在天之灵,告慰所有死去的亡魂!”
“是!”侍卫领命,上前将陈砚架了起来。
陈砚没有反抗,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沈清辞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与不舍。“清辞,好好活下去……”
沈清辞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陈砚被带走了,山谷里只剩下沈清辞和赵珩。赵珩想要安慰她,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声音焦急:“陛下!不好了!太后……太后发动宫变了!她带着禁军,包围了皇宫!”
赵珩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什么?!”
他看着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清辞,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处理!”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空洞的绝望,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杀意取代。她看着皇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宫变?”她轻声自语,“也好……既然所有的人都要死,那我们就一起,去地下陪萧玦吧……”
她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
赵珩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焦急。他知道,沈清辞这是要去拼命。他立刻下令:“快!保护好沈姑娘!”
然后,他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