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彻底消失,冰冷的海风卷起血腥味。
小野千鹤抱着海辰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她的世界仿佛随着丈夫生命的流逝而崩塌。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中,千鹤的指尖似乎感觉到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从海辰的心口传来!那感觉稍纵即逝,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她濒死的希望!
“等等……阿辰?阿辰!”千鹤猛地止住悲声,不顾一切地将耳朵贴在海辰染血的胸口,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一秒,两秒……终于,在那被匕首刺穿、被符咒子弹重创的胸膛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间隔漫长的搏动——咚……咚……那是龙族顽强的生命力在绝境中最后的挣扎!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啊!”千鹤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但这哭喊中充满了狂喜和求生的疯狂,“快!医生!担架!求求你们!救救他!他还有心跳!”她对着周围混乱的人群嘶喊,完全不顾自己满身的血污和狼狈。
早已被惊动、守候在附近的医疗队(显然是三浦或小野太郎提前安排的,本想用来处理“活捉”后的海辰)立刻冲了上来。
领头的医生经验丰富,迅速检查海辰的生命体征,脸色凝重至极:“心跳极其微弱,多处致命伤!快!肾上腺素!强心剂!止血钳!担架!立刻送东京湾综合医院!联系最好的外科团队待命!快!快!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深知每一秒都关乎生死。
就在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将海辰抬上担架,准备冲向救护车时,异变再生!
担架上,海辰那失去光泽的冰蓝色龙角和巨大的白色羽翼,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濒死的意志和环境的剧变,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龙角和羽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收缩、变淡,最终完全没入了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之内!
他高大健美的身躯,那些最显眼的非人特征消失了,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受了致命重伤的正常人。这或许是他昏迷前最后的自我保护本能,也可能是龙血力量逸散导致形态不稳。
千鹤紧紧抓着担架的边缘,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眼神却从未如此坚定:“阿辰,坚持住!坚持住!我在这里!别放弃!”
就在海滩上因海辰的“复苏”而陷入新一轮混乱时,距离事发点不远的一片礁石区阴影里,一场血腥的审问刚刚结束。
小野狼,海辰忠心耿耿的狼妖护卫,此刻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暴戾的妖气,他那双覆盖着坚硬毛发和利爪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扼着一个穿着潜水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男人——正是那个从海中礁石暗影里射出致命子弹的狙击手!
旁边站着的是飞毛腿王简,他脸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手中正把玩着那支特制的、枪管上刻满符文的狙击步枪。
“说!谁派你来的?!”小野狼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野兽磨牙,手上的力道让狙击手颈骨咯咯作响,几乎窒息。
狙击手松井巴嘎(从他的证件得知)被勒得脸色紫涨,眼中却充满了疯狂和仇恨,他艰难地嘶吼着,唾沫混着血沫喷出:“咳……咳咳……没人派我!是我自己!为……为大日本帝国……复仇!夜海辰!这个刽子手!他手上沾满了……沾满了我们英勇战士的血!我的哥哥……昭和十九年……在支那…”
“我的亲哥哥就死在他指挥的战役里!我是来讨还血债的!用他的命,祭奠我哥哥的在天之灵!”他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还有…我亲眼所见,一个大队的关东军被他冻成了冰雕,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我……我是为无数大和英灵……复仇!杀了他……值了!”他扭曲的脸上满是病态的狂热和所谓的“正义感”。
“放屁!”王简猛地一脚踹在松井的肚子上,将他踹得蜷缩起来,厉声喝道,“这能相提并论吗?!你们是侵略者!是强盗!是屠夫!踏上我们的国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夜海辰将军当年是抗日英雄!他杀敌,是保家卫国!是正当防卫!是替天行道!你哥哥的死,是侵略者应得的下场!你有什么脸谈复仇?!你今天的行径,才是真正的谋杀!是懦夫的偷袭!”
松井被王简掷地有声的话语噎住,但眼中的仇恨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疯狂地嘶叫:“成王败寇!你们支那人懂什么武士道精神!天皇……万岁……”
“武士道?你也配?!”小野狼的耐心彻底耗尽,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狂暴的妖气吞噬。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身体在月光下瞬间膨胀变形!浓密的黑色毛发覆盖全身,头颅拉长,獠牙暴突,四肢化为强劲有力的狼爪——一头恐怖的天狼出现在礁石之上!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松井,充满了纯粹的杀戮欲望!
“嗷——呜——!”震天的狼嚎撕裂夜空!在松井小巴嘎,惊恐到极致的惨叫声中,巨大的狼口猛地咬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松井的脖子连同颈椎被瞬间咬断!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狂热的叫嚣戛然而止。天狼小野狼抬起头,嘴角滴落着温热的鲜血和碎肉,它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将残缺的尸体像破麻袋一样丢开。
紧接着,妖气收敛,小野狼恢复了人形。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神冰冷如刀,猛地转头,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不远处正擦着冷汗、脸色惨白的小野太郎!
小野太郎被小野狼那饱含杀意,野兽般凶戾的目光刺得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清楚地看到小野狼是如何毫不犹豫地咬断松井脖子的!那绝对不是一个护卫的行为,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在泄愤!而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呃……咬……咬得好!”小野太郎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这种破坏大局、破坏日中友谊的蠢货!死有余辜!你不咬他,老夫我也要亲手枪毙他!省了一颗子弹,省了一颗子弹!”
他语无伦次地强调着,试图撇清关系,“现在……现在当务之急是抢救海辰!对!抢救海辰要紧!他是我的好女婿啊!快!快去医院!需要什么资源,我小野家全力支持!”他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眼神闪烁,不敢与小野狼对视。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个带着点慵懒和奇异魅惑的女声响起:“哎呀妈呀,好凶的狼崽儿呢,吓死人家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被小野太郎控制、戴着手铐的妖女婉君,不知何时也到了附近。她虽然双手被铐在身前,脸上却不见多少惊慌,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小野狼嘴角的血迹和地上松井的尸体,又瞥了一眼被迅速抬走的海辰方向。
她扭动着腰肢,走到浑身煞气未消的小野狼面前,抬起被铐住的双手,脸上露出一个妩媚又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小野狼耳中:“小狼哥,行行好,给我打开这碍事的玩意儿呗?”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精钢手铐。
小野狼眉头紧锁,赤红的狼目警惕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婉君,别耍花样!”
婉君轻笑一声,眼神却变得认真起来,她凑近小野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耍花样?现在海辰将军命悬一线,普通的医生能救被封魂符咒打穿、龙心受损的真龙?
别天真了。放了我,我有办法……或许能帮上忙。你知道的,我们妖族一脉,对生死之事……总有些偏门的小手段。信不信由你,但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哦。将军大人,等不起呢。”
她的话如同魔咒,击中了小野狼内心最深的担忧。他看着婉君那双似乎能洞悉人心的魅眼,又想起海辰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心跳……最终,对将军的忠诚压倒了对妖女的戒备和厌恶。
“哼!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会让你死得比那个狙击手痛苦一万倍!”小野狼冷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但他还是伸出利爪,对着婉君手腕上的精钢手铐轻轻一划——如同切豆腐般,坚固的手铐应声而断!
婉君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目光投向救护车消失的方向:“放心吧,小狼哥,我对将军大人……可是很有兴趣的呢。走吧,时间不等人。”她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轻盈地跟了上去。
小野狼和王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们不再理会脸色变幻不定的小野太郎,身形如电,也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海滩上,只剩下松井冰冷的尸体、凝固的血迹、破碎的冰晶,
小野太郎独自站在寒风中,脸色阴晴不定。海辰的生死未卜,松井的意外搅局,小野狼的威胁,还有那妖女婉君神秘莫测的态度……一切都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未来如同这沉沉的夜色,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