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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那冰冷到极致的宣告,如同宇宙本身的法则,不带任何情感,却重逾星海,压得人灵魂都要冻结。71标准时,“葬星”降临,万物归寂。而他们所有的挣扎、牺牲、希望,在更高的存在眼中,或许真的只是冰冷数据流中微不足道的涟漪。

绝望吗?是的。但在这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绝望面前,林序心中那股自博尔特先生牺牲时便点燃、历经无数磨难而不灭的火焰,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纯粹!

数据?样本?涟漪?

去他妈的的数据!

上官将军引爆“归星”信标的决绝,是数据吗?

聂迟兵解寂灭开辟生路的背影,是数据吗?

小茹在病床上苏醒时那带着泪光的微笑,是数据吗?

星云之鲸燃烧本源守护通道的悲鸣,是数据吗?

守夜人英灵跨越万古的战阵托付,是数据吗?!

这些,是生命!是情感!是文明存在过的证明!是值得用一切去守护的……真实!

“观察者”的身影在缓缓淡化,即将融入晶壁,回归那永恒的、冷漠的“观察”状态。它似乎已经给出了选择,也预见了所有可能的结果,无论林序如何抉择,对它而言,都只是数据库里新增的一条记录。

但林序,不认命!

他的目光,越过那淡漠的混沌人影,死死锁定了平台上方,那团散发着诱人光芒与不祥波动的、更大的“源点之钥”碎片。碎片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仿佛连通着宇宙最深的奥秘,也隐藏着最恐怖的灾厄。

“队长!”贺骁嘶声低吼,虎目赤红,独臂青筋暴起,他感受到了林序身上那股即将爆发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乔野和沈寂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做好了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林序没有回应。他缓缓地、一步一顿地,走向那悬浮的平台。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暗金晶核地面都荡漾开细微的涟漪,仿佛他的意志正在与这片古老的空间产生共鸣。他眉心的混沌心核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着,金灰色的光芒不再仅仅是力量的外显,更是一种……意志的宣言!

“你说……这只是数据……”林序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中回荡,仿佛在与整个宇宙的冷漠对话,“你说……干预会引入不确定性……”

他走到了平台边缘,抬头仰望那近在咫尺的钥匙碎片。乳白色的光团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有文明生灭,有最本源的法则在低语。

“但你是否记录过……”林序抬起手,指尖缭绕着金灰色的混沌气流,缓缓伸向那光团,“一种数据……会选择……反抗自身的‘预设’?会选择……在注定湮灭的结局中,燃烧出不一样的……轨迹?”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光团。

嗡——!!!!!!!!!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的狂暴冲击。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不是凝固,是……回溯!是……沉浸!

以林序的指尖为起点,整个暗金晶核空间,连同其中的一切,被强行拖入了一场跨越了无尽时光长河的……历史回响之中!

景象骤变!

舷窗外不再是死寂的晶核空间,而是……一片辉煌到难以想象的、由无数星辰般巨大的、结构精妙绝伦的活体星舰与浮空大陆构成的、横贯星海的超级文明!这就是……上古的“方舟”文明!其繁荣程度,远超“家园”基地乃至“守夜人”记载的任何一个时代!能量如海洋般涌动,生命的光辉照耀黑暗,无数形态各异的智慧种族和谐共处,散发着探索未知、创造奇迹的蓬勃朝气!

但下一刻,灭顶之灾降临!

无法形容的、纯粹的“黑暗”,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从宇宙的背景中渗透出来!那不是“主宰”的意志投影,而是……“源点”本身的失控!是宇宙常数的大规模崩坏!是物理法则的全面瓦解!星辰熄灭,空间褶皱,时间倒流……整个文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热寂与混沌的深渊!

林序“看”到,“方舟”文明的最高议会,那些散发着睿智与强大气息的、如同神明般的个体,聚集在一座巨大的、类似眼前平台的晶核建筑中。他们脸上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归星协议……启动!”一个悲怆而宏大的意念,响彻即将崩溃的文明。

下一刻,林序看到了让他灵魂战栗的景象:无数“方舟”文明的个体,无论是强大的战士、睿智的学者、还是普通的民众,他们放弃了逃亡,放弃了抵抗,而是……主动兵解自身!将所有的生命能量、所有的知识烙印、所有的文明印记……毫无保留地注入了遍布星海的、类似“守望者阵列”节点的巨大结构中!

他们在……以自身为祭品,进行一场疯狂的终极仪式!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修复!修复那道失控的“源点”伤疤!

无数生命的牺牲,汇聚成一道横贯宇宙的、温暖而悲壮的原初之光,如同创世之针,强行“编织”向那片失控的“黑暗”!

起初,似乎有效。“黑暗”的扩张被遏制,崩溃的法则出现稳定的迹象。

但紧接着,异变陡生!

那“原初之光”在触及“源点”最深处的瞬间,仿佛触碰到了某种……更恐怖、更古老、更冰冷的存在!那不是“归墟”,而是某种……沉睡的、代表着宇宙终极“静寂”本源的……“机制”或“意志”!

“归星协议”……惊醒了它!

“错误!错误!未知变量介入!协议失控!”悲怆的警报在将逝的文明意识中回荡。

那道原本用于“修复”的原初之光,被那苏醒的终极“静寂”强行扭曲、污染,化作了一道……抹除一切“变数”(即生命与文明)的……“葬星”指令!

“方舟”文明倾尽一切的牺牲,非但没有修复“源点”,反而……加速了自身的灭亡,并催生出了……“主宰” 这个以执行“葬星”为使命的、冰冷的“清道夫”!

而“源点之钥”,正是“方舟”文明为了控制“归星协议”、引导那股修复力量而打造的“控制器”碎片!上一次的失败,导致钥匙破碎,协议失控,“主宰”诞生!

历史的真相,如同血淋淋的伤疤,呈现在林序眼前!原来,“主宰”并非外来的邪恶,而是“修复”尝试失败后产生的……悲剧副产品!而上古的“守望者阵列”,是“方舟”文明幸存者(或许就是眼前的“观察者”的前身?)为了监视“主宰”、延缓“葬星”、并在未来寻找真正解决方法而建立的!

景象开始模糊、消散。历史回响即将结束。

在最后消散的画面中,林序“看”到,那主持“归星协议”的、“方舟”文明最高领袖的身影,在文明彻底湮灭、钥匙破碎的前一刻,回眸一望。那目光,穿透了万古时空,竟然……与林序的目光……对视了!

那目光中,有滔天的悲恸,有无尽的悔恨,但最终……化作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早已预见此刻的……释然与……托付?

“后来者……错误……已成……希望……在……平衡……而非……修复……”

一段微弱的、跨越了纪元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传入林序即将脱离回响的意识。

嗡!

景象彻底破碎!林序的意识被猛地“弹”回现实!他依旧站在平台上,手指触碰着那团钥匙碎片。但碎片的光芒,已不再仅仅是诱惑,更承载了文明覆灭的沉重与警示!

“观察者”那即将完全淡化的身影,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它那法则星璇构成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仿佛林序看到的景象,有些……超出了它的数据库记录?或者说,林序与上古领袖的那一瞬“对视”,引入了……新的变量?

“历史回响……信息熵超标……关联性重新计算……”“观察者”的意念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近乎“卡顿”的波动。

而林序,缓缓收回了手指。他没有立刻融合碎片,而是闭上了眼睛。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文明倾覆的悲怆,几乎将他的意识撑爆。但他死死守住了灵台的一点清明。

修复导致毁灭?平衡才是希望?

“方舟”文明错在……试图用绝对的、牺牲一切的“秩序”之光,去强行“修复”那道代表宇宙终极混沌与静寂的“伤疤”?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衡?而光寂平衡……这种包容了“生”与“死”、“动”与“静”的矛盾统一体……才是……接近“源点”本质的……钥匙?

他猛地睁开眼,金灰色的眼眸中,之前的愤怒与决绝已然沉淀,化为一种洞悉部分真相后的、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明悟!

“我……明白了。”林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撼动法则的力量,他看向那团钥匙碎片,也看向即将消失的“观察者”。

“这碎片,我收了。不是为了一味地‘修复’或‘毁灭’,而是为了……找到那条……属于这个时代的‘平衡’之路!”

“你们的数据库……该更新了!”

话音未落,林序眉心混沌心核光芒暴涨,主动将那道更大的钥匙碎片,吸入心核之中!

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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