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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落地的闷响与汉军长枪破风的锐响同时传入耳中时,项羽正将短剑从一名骑兵的咽喉中抽出。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在冰冷的剑柄上凝结成珠,又滴落在乌骓马油亮的鬃毛上——这匹马已随他南征北战五年,从会稽山一路打到垓下,鬃毛曾被秦兵的鲜血染透,也曾被彭城的春风拂过,如今却沾满了冰碴与暗红血痕,随着马匹的喘息不住颤抖。项羽猛地调转马头,玄色披风在江风中猎猎作响,披风边缘早已被刀枪划得褴褛,露出里面锁子甲上嵌着的三枚箭簇,其中一枚是昨夜突围时被韩信麾下神射手所射,箭羽仍颤巍巍插在皮肉里,随马匹颠簸不住晃动,牵扯着伤口传来钻心剧痛。

身后的江滩上,楚军的尸身与汉军的尸体交叠在一起,最显眼的是那面残破的“楚”字大旗,旗杆被拦腰斩断,旗面被马蹄踏烂,却依旧有半片青底红字顽强地露在外面,在风中无力地摆动。项羽眼角的余光瞥见旗面上的裂痕,忽然想起当年在吴中起兵时,母亲亲手为他缝制这面大旗的场景,那时母亲的手还很稳,银线在青布上穿梭,绣出的“楚”字笔锋刚劲,她说:“羽儿,这面旗跟着你,要让天下人知道,江东子弟的骨气。”如今大旗将倾,他这位楚霸王,也走到了末路。

“驾!”项羽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乌骓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四蹄翻飞朝着周泰坠落的方向冲去。沿途的汉军士兵见状,纷纷举枪阻拦,却被项羽手中的短剑一一拨开,剑刃与枪杆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震得那些汉军士兵虎口发麻,不少人握不住兵器,长枪“哐当”落地。有个年轻的汉军士兵吓得脸色惨白,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项羽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士兵约莫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脖子上挂着半块啃剩的麦饼,想来是刚被征入伍不久。

“还不快滚!”项羽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霸王的威慑力。那士兵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钻进旁边的芦苇丛,差点被自己的铠甲绊倒。项羽没有再看他,此刻周泰的吼声已经越来越近,夹杂着汉军士兵的狞笑与兵器碰撞的声响,他知道,晚一步,这位跟着自己八年的老弟兄就会变成乱枪下的亡魂。

“大王莫管我!快走!”乱马丛中传来周泰带着血沫腥气的吼声。他的右腿在东城快战时被汉军战斧劈中,胫骨外露,昨夜突围时仅用破布简单包裹,此刻被两名汉军士兵死死按住肩膀,伤口彻底崩裂,鲜血顺着裤管淌到地上,在沙地里汇成一小滩暗红。第三名士兵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中长枪已对准周泰胸口,枪尖还挂着半片楚军士兵的铠甲碎片,在晨光中闪着森寒锋芒。“叛楚贼子,拿命来!”壮汉狞笑一声,就要挺枪刺下。

周泰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突然猛地低头,一口血沫精准地喷在那壮汉的脸上。血沫溅进壮汉的眼睛里,疼得他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揉。周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探身,死死咬住对方的手腕,牙齿穿透皮肉,尝到了咸腥的血味。那壮汉疼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长枪“哐当”落地,另一只手拼命捶打周泰的头,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按住周泰肩膀的两名士兵见状,一个抬脚去踹周泰的胸口,一个挥舞着短剑就要砍向他的脖子。

周泰的视线已开始模糊,胸口剧痛与短剑破风声响清晰可闻,却依旧死死咬着壮汉手腕不放——他想起江东老家怀有身孕的妻子,临行前妻子拉着他的手说:“夫君,打完仗就回来,我和孩子等你。”他更想起鸿门宴上项羽救他的场景,那时他冲动欲杀刘邦,是项羽拦住他说:“周泰,你的命是楚国的,不能轻易断送。”如今,他即便身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绝不能让大王为救他白白冒险。

项羽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怒火比当年巨鹿城下的营火还要炽烈。他双腿猛地夹紧马腹,乌骓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彻江滩的嘶鸣。“孽畜敢尔!”按住周泰的那名士兵刚抬起脚,就被乌骓马的前蹄狠狠踏中胸口。“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肋骨断裂的脆响,那士兵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一块礁石上,口吐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另一名挥剑的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进芦苇丛。项羽探身如鹰隼扑食,左手猛地探出,死死揪住他的后颈,那士兵的铠甲在他手中如同纸片般脆弱。项羽手臂微微用力,将那士兵像提小鸡般提起来,目光扫过他胸前的“汉”字军牌,突然认出这是当年在荥阳投降楚军,后来又复叛归汉的士兵。“叛徒!”项羽怒喝一声,手臂发力,将那士兵重重砸在旁边的礁石上。“砰”的一声巨响,礁石碎裂,士兵的脑浆与鲜血溅满了礁石,染红了旁边一丛刚冒芽的芦苇。

被周泰咬住手腕的壮汉趁机想要逃跑,却被项羽一脚踹翻在地。项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剑指着他的喉咙:“你刚才说谁是叛楚贼子?”那壮汉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霸王饶命!霸王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再也不敢了!”项羽冷笑一声,短剑一挥,壮汉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恐惧。

“周泰,上马!”项羽弯腰,左手稳稳攥住周泰腰带,将他一把拉上马鞍。周泰体重足有百斤,加之铠甲重量更是沉重,项羽本可轻松应对——这八年里,他拉过陷泥战车,举过千斤铜鼎,这点重量原不算什么。但昨夜突围时他断了两根肋骨,此刻用力过猛,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他随即单脚踩住马镫,半个身子悬在马侧,这样既能护住周泰,又可随时应对两侧攻击。

此时,曹参率领的骑兵已从东西两侧包抄过来,骑兵的数量足有上千,马蹄踏在沙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闷雷在江滩上滚动。曹参身披银色铠甲,手持长枪,在队伍最前方高声喊道:“项羽已成瓮中之鳖,速速放下兵器投降!若敢顽抗,格杀勿论!”他身后的骑兵们纷纷举起长枪,密集的枪尖如森林般刺向乌骓马,枪尖上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的短剑翻飞如电。“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刺来的长枪要么被短剑斩断,要么被他精准挑飞。有支长枪刺得又快又狠,直奔周泰的后心,项羽侧身一挡,短剑精准架住枪杆,手腕猛地一拧,那长枪竟被他硬生生夺了过来。他顺势将长枪掷出,长枪如离弦之箭,穿透了三名汉军骑兵的胸膛,将他们串在一起,重重摔在地上。剑刃上的血珠甩出去,溅在几名汉军士兵的脸上,他们吓得尖叫着后退,再也不敢贸然上前。

“大王,我的腿……”周泰趴在马背上,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鬃上。他的左腿伤口已经化脓,昨夜突围时被冻住还不觉得疼,此刻被马匹颠簸得伤口裂开,黄白色的脓液混着鲜血顺着裤管流淌,将马腹染得一片狼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每一次颠簸都像是有把钝刀在割他的腿肉,疼得他几乎失去知觉。

周泰趴在马背上,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鬃上。他左腿伤口早已化脓,昨夜突围时因严寒冻住才未觉剧痛,此刻被马匹颠簸得彻底裂开,黄白色脓液混着鲜血顺着裤管流淌,将马腹染得一片狼藉。他能清晰感受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每一次颠簸都像有把钝刀在割削腿肉,疼得几乎失去知觉。他艰难抬头,瞥见项羽后背不断渗血的箭伤,四支箭簇深深嵌在皮肉里,箭羽随马匹跑动不住晃动,鲜血已染红大半个后背铠甲。周泰心中一阵酸楚:八年前进军咸阳时,项羽何等意气风发,率八千江东子弟破函谷关、烧阿房宫,楚军那时所向披靡,汉军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可如今,大王却被汉军追得如丧家之犬,连安稳饮水的片刻闲暇都没有——这一切,全因他没能守住左翼防线,才让韩信的十面埋伏之计得逞。“末将无能,拖累大王了。若不是末将失守左翼,大王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周泰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自责。

项羽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周泰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铠甲传过去。“胡说!”他怒喝一声,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左翼失守,是韩信诡计多端,与你无关!当年在东阿,你身中三箭还死守营门,保住了楚军的粮草;在彭城,你单骑冲阵,从五十万汉军中把我救出来,这些功劳我都记着。你我同生共死八年,从吴中起兵到如今,早已是过命的弟兄,何来拖累之说!”

说话间,又有几名汉军骑兵冲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独眼将领,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项羽,拿命来!”那将领嘶吼着,手中的大刀朝着项羽的头颅劈来。项羽认得他,这是秦将章邯的旧部,当年巨鹿之战中被他俘虏,后来归顺刘邦,因作战勇猛被封为校尉。项羽不闪不避,手中的短剑精准刺向那将领的手腕,那将领连忙收刀格挡,却被项羽趁机一脚踹在马腹上。他的坐骑受惊,人立而起,将他甩了出去,摔在沙地上晕了过去。

“今日要么一同杀出重围,要么一同战死,绝无抛弃弟兄之理!”项羽猛地一扯缰绳,乌骓马调转方向,朝着江滩东侧的芦苇丛冲去。他早已观察过地形,江滩西侧是开阔的沙地,不利于突围;北侧是滔滔乌江,没有船只根本无法渡江;只有东侧的芦苇丛高达丈余,枝叶茂密,芦苇下面全是泥泞,骑兵无法展开阵型,或许能借助地形摆脱追兵。

周泰趴在马背上,死死抓住马鞍的边缘,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依旧强撑着看向四周。他看到不远处的芦苇丛边,有几名楚军士兵正与汉军激战,其中一人他认得,是亲卫队的小卒陈五,那孩子才十六岁,是三个月前刚从江东招来的,参军时还带着母亲给的护身符,说要立了战功再回家。此刻陈五的左臂已经被砍断,伤口用破布草草包扎着,却依旧用右手握着短剑,死死缠住两名汉军士兵,为其他弟兄争取撤退的时间。

“陈五!”周泰高声喊道,想要让他过来汇合。陈五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项羽和周泰,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却很快又被决绝取代。他对着项羽和周泰拱了拱手,然后猛地冲向旁边的汉军校尉,用身体死死抱住对方的腰,大声喊道:“大王快走!末将殿后!”那校尉猝不及防,被陈五抱得死死的,连忙让身边的士兵动手。几名汉军士兵的长枪同时刺向陈五,陈五的身体被刺穿,却依旧死死抱着校尉不放,直到项羽和周泰冲进芦苇丛,他才松开手,重重倒在地上,临死前还朝着江东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鬃上。他想起了陈五参军那天,孩子红着脸向他请教枪法,说要像大王一样勇猛。可如今,这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乱枪之下,连尸身都可能无法完整地回到江东。“陈五……”周泰哽咽着,却被项羽的声音打断:“记住他的名字,若能活着回去,我亲自为他的家人颁赏!”项羽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他知道,每一个倒下的弟兄,都是江东的好儿郎,都是他对不起江东父老。

可项羽还是低估了韩信的缜密——芦苇丛中早已布满汉军伏兵。这些伏兵都是韩信精心挑选的弓弩手,每人配备三石强弓和数十支狼牙箭,专门负责封锁楚军突围路线。见项羽冲来,伏兵头领立刻高声下令:“放箭!密集射击!”话音刚落,密集箭雨便如蝗虫般从芦苇丛中射出,遮天蔽日,箭簇破空的“咻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低头!”项羽大喝一声,将周泰死死护在身下,同时猛地弯腰,让乌骓马低下头,用自己的后背和马身挡住箭雨。“噗噗噗”几声闷响,三支箭矢先后射中他的后背,其中一支正好射在旧伤上,箭簇深入皮肉,几乎要穿透铠甲。剧烈的疼痛让项羽眼前发黑,他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攥着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对着乌骓马低喝:“快!再快一点!”

乌骓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急,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四蹄翻飞,朝着芦苇丛深处冲去。芦苇叶被马蹄踏断,发出“沙沙”的声响,锋利的芦苇叶像刀子一样划破项羽的脸颊和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渗出来的鲜血很快就被江风吹干,结成了血痂。周泰趴在马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项羽后背的颤抖,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他知道大王伤得很重,却不敢说一句话,只能死死抓住马鞍,生怕自己掉下去拖累大王。

箭雨还在不断落下,有几支箭射中了乌骓马的臀部,马疼得嘶鸣一声,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项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的芦苇丛已经被箭雨覆盖,追来的汉军骑兵被箭雨挡住,一时无法冲进来,只有少数步兵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他松了口气,刚想调整一下姿势,却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变得松软起来——芦苇丛下面的泥泞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乌骓马的蹄子已经陷进去了一半。

“不好!”项羽心中暗叫,想让乌骓马转向却已来不及。前方芦苇突然剧烈晃动,一道粗如手臂的绊马索随即从泥泞中升起,上面还缠着锋利铁刺,精准缠住了乌骓马的前腿。乌骓马猝不及防,嘶鸣一声重重摔倒,巨大惯性将项羽和周泰双双甩飞。项羽在空中急转身体,下意识将周泰护在身下,自己的肩膀和后背则重重撞在芦苇丛中一块隐藏的石头上,“咔嚓”一声脆响,肩膀骨头似是断裂,钻心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险些晕厥。

“大王!”周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腿上的剧痛,连忙去扶项羽。他的手刚碰到项羽的肩膀,就被项羽一把推开:“别碰我!我没事!”项羽咬着牙,用右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他的肩膀已经完全动不了了,每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后背的箭伤也因为刚才的撞击裂开,鲜血顺着铠甲的缝隙流淌,在地上滴出一串血珠。

乌骓马躺在地上,前腿被绊马索紧紧缠着,铁刺已经扎进了皮肉里,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泥泞。它看着项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项羽走到马身边,轻轻抚摸着它的额头,马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用头蹭了蹭项羽的手,像是在告别。“老伙计,跟着我,委屈你了。”项羽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匹马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功劳,如今却要陪他死在这里,他心中充满了愧疚。

“抓住项羽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曹参的吼声从芦苇丛外传来,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汉军士兵们像潮水般涌了进来,手中的兵器闪着寒光,脸上都带着贪婪的笑容——千金和万户侯的赏赐,足以让他们拼命。项羽将周泰拉到自己身后,右手紧紧握着短剑,左手虽然无法动弹,却依旧挺直了腰杆。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围上来的汉军士兵,每一个被他看到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敢与他对视。

“大王,末将还能再战!”周泰捡起地上的断刀,拄着刀站起身。他的左腿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用右腿支撑着身体,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像一尊不倒的铁塔。他身后,几名幸存的楚军士兵也纷纷聚拢过来,他们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身上的铠甲都已残破不堪,却个个眼神坚定,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其中一名士兵叫李三,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脸上刻满了风霜,他的儿子在荥阳之战中战死,妻子也在汉军攻打江东时去世,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项羽身边,沙哑着嗓子说:“大王,末将跟着您打了八年仗,早就把命交给您了。今日能死在大王身边,是末将的福气!”另一名士兵叫赵六,才十八岁,是李三的同乡,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虽然双手都在发抖,却依旧大声说:“对!我们跟汉军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好弟兄!”项羽看着身边的弟兄们,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想起了渡江西征时的场景,那时八千江东子弟个个意气风发,穿着崭新的铠甲,拿着锋利的兵器,在会稽山下宣誓,要推翻暴秦,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那时的他,站在队伍最前面,手中高举着“楚”字大旗,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以为很快就能平定天下,让弟兄们都能衣锦还乡。

可如今,八千子弟只剩下眼前这寥寥数人,每个人都身负重伤,铠甲残破,兵器卷刃。他想起了巨鹿之战,破釜沉舟,以少胜多,大败秦军二十万主力,那时的楚军何等勇猛;想起了彭城之战,以三万骑兵击溃刘邦五十万大军,吓得刘邦弃妻弃子,仓皇而逃,那时的他何等威风。可如今,他却被韩信的十面埋伏逼到了乌江岸边,连渡江的机会都没有,这怎能不让他痛心。

“今日,我们便在这芦苇丛中,与汉军决一死战!”项羽将短剑举过头顶,高声喊道,“让他们知道,我楚军将士,就算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投降!让他们知道,江东子弟的骨气,永远不会断!”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在芦苇丛中回荡,盖过了汉军的呐喊声。

“杀!”周泰等人齐声呐喊,声音震彻芦苇丛。李三举起手中的长枪,率先朝着汉军冲去,他的动作虽然迟缓,却异常坚定。赵六紧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长枪刺向一名汉军士兵的胸口。那名汉军士兵吓得连忙后退,却被李三抓住机会,长枪刺穿了他的咽喉。李三刚想拔出长枪,就被旁边的几名汉军士兵围住,乱刀砍在他的身上。“大王,保重!”李三最后喊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眼睛却依旧圆睁着,望向江东的方向。

项羽心中一痛,猛地冲了上去,手中的短剑挥舞如飞,将围着李三尸体的几名汉军士兵一一斩杀。他的肩膀虽然无法动弹,却依旧凭借着右手的力量,将短剑使得虎虎生风。一名汉军士兵从背后偷袭,手中的短剑刺向他的后腰,项羽似乎背后长眼一般,猛地转身,短剑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心脏。那士兵的眼睛圆睁着,满是难以置信,缓缓倒在地上。

汉军士兵被项羽的勇猛震慑,一时不敢上前。曹参催马来到芦苇丛边,见此情景气得脸色铁青。身后副将夏侯婴凑上前来,低声提议:“将军,项羽勇猛过人,硬拼恐损失惨重。不如采用火攻,芦苇丛干燥易燃,一把火便可将他们烧出来。”曹参皱眉否决——火攻虽能奏效,却可能将项羽烧成焦炭,如此便无法取得完整首级,千金万户侯的赏赐也就泡汤了。

“不行!”曹参断然拒绝,“项羽必须活着被擒,或者首级完好,否则如何向汉王和韩将军交代?”他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对着身边的亲兵喊道:“去,把那些楚军的俘虏带过来!”很快,几名被俘虏的楚军士兵被押了过来,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伤痕,脸上满是屈辱。

“项羽!”曹参高声喊道,“你看看这是谁!如果你再不投降,我就把这些俘虏全部斩杀!”他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一名俘虏的脖子上。那名俘虏是个年轻的士兵,看到项羽,眼中露出一丝哀求:“大王,救我!我不想死!”

项羽的身体猛地一震,看着那名俘虏,心中一阵刺痛。他认得这个士兵,是去年从江东招来的,名叫孙七,参军时还带着年幼的妹妹,说要给妹妹挣点嫁妆。如今,他却因为自己而身陷囹圄,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曹参,你卑鄙无耻!”项羽怒喝道,“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拿俘虏威胁算什么英雄!”

曹参冷笑一声:“我可没兴趣跟你单打独斗。要么投降,要么看着你的弟兄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你自己选!”他说着,手中的佩剑微微用力,在孙七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孙七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大王,求您投降吧!我不想死啊!”

周泰等人急得纷纷劝诫:“大王,绝不能投降!我等即便战死,也不受汉军屈辱!”“大王乃楚国希望,万万不可落入汉军手中!”项羽看着孙七哀求的眼神,又望向弟兄们决绝的面庞,心中陷入两难:投降的话,他与弟兄们必受凌辱,甚至可能被刘邦凌迟处死;可若不投降,这些俘虏便会因他丧命。

就在这时,孙七突然抬起头,对着项羽高声喊道:“大王,末将不能拖累您!楚国的骨气不能丢!”他猛地挣脱押着他的汉军士兵,一头撞向旁边的礁石。“砰”的一声闷响,孙七的脑浆迸裂,重重倒在地上,临死前还朝着项羽拱了拱手。

“孙七!”项羽怒喝一声,眼中的血丝更加浓重。其他俘虏也纷纷效仿,有的撞向礁石,有的夺过汉军士兵的兵器自杀,没有一个人愿意用大王的投降来换取自己的性命。曹参见状,气得暴跳如雷,挥剑斩杀了最后一名俘虏,怒喝道:“一群废物!给我上!杀了项羽,重重有赏!”

汉军士兵们被孙七等人的气节震慑,却也被千金万户侯的赏赐诱惑,纷纷挥舞着兵器,像疯了一样朝着项羽等人冲去。项羽将周泰拉到自己身后,手中的短剑横在胸前,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围上来的汉军士兵。他的肩膀虽然断了,后背满是箭伤,却依旧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挡在弟兄们面前。

“大王,末将还能再战!”周泰捡起地上的断刀,拄着刀站起身,虽然左腿无法动弹,却依旧挺直了腰杆。他身后,赵六和另外两名幸存的楚军士兵也纷纷聚拢过来,赵六的手臂被砍伤,却依旧用牙齿咬着短剑的剑柄,右手紧紧握着一块石头,眼神中满是决绝。

“今日,我们便与汉军拼个鱼死网破!”项羽高声喊道,率先朝着汉军冲去。他的动作虽然不如往日灵活,却依旧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手中的短剑每挥舞一次,就有一名汉军士兵倒下。周泰紧随其后,断刀虽然卷刃,却依旧威力十足,将一名士兵的胳膊砍断。赵六则将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一名士兵的头部,趁其倒地的瞬间,用短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一名汉军校尉见项羽勇猛,悄悄绕到他的身后,手中的长枪带着风声刺向他的后腰。周泰看得真切,连忙喊道:“大王小心!”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断刀掷了出去。断刀精准地砸中那名校尉的肩膀,校尉的动作一顿,项羽趁机转身,短剑刺穿了他的咽喉。校尉倒在地上,眼睛圆睁着,满是不甘。

战斗愈发激烈,汉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锋,又一波波倒下。项羽的动作渐渐迟缓,后背箭伤每动一下都钻心剧痛,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染红了铠甲与身下土地。他已记不清斩杀了多少敌人,只知手中短剑每挥舞一次,便有一名汉军倒下,剑刃早已卷刃,沾满血污与脑浆,变得沉重无比。赵六斩杀一名汉军后,被数名士兵合围,乱枪刺中胸口。他倒地后仍死死抓住一名士兵的腿,阻止其攻击项羽。“大王,快走!”赵六用尽最后力气呼喊,随即被那名士兵挥剑砍断手臂,再也没了声息。项羽见此情景心中一痛,猛地冲上前斩杀围尸士兵,将赵六尸体轻轻安放,对着遗体拱手道:“好弟兄,我必为你报仇!”

赵六在斩杀一名汉军士兵后,被旁边的几名士兵围住,乱枪刺中了他的胸口。他倒在地上,却依旧死死抓住一名士兵的腿,不让他去攻击项羽。“大王,快走!”赵六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然后被那名士兵用剑砍断了手臂,再也没有了动静。项羽看到赵六的尸体,心中一痛,猛地冲过去,将围着他尸体的几名士兵全部斩杀,然后将赵六的尸体轻轻放在一边,对着他的尸体拱了拱手:“好弟兄,我会为你报仇的!”

周泰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他的左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能靠右腿支撑着身体,手中的断刀早已不知去向,只能用一块石头当作武器。一名汉军士兵趁机用长枪刺向他的胸口,周泰躲闪不及,被长枪刺穿了肩膀。他闷哼一声,却依旧用石头砸向那名士兵的头部,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

“周泰!”项羽连忙冲过去,将那名士兵斩杀,然后扶住周泰,“你怎么样?”周泰咳出一口血,摇了摇头:“大王,我没事,还能再战!”他说着,想要挣脱项羽的手,却被项羽按住:“别动!我护着你!”项羽将周泰护在身后,手中的短剑挥舞得更快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弟兄们都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曹参亲自率领一队精锐士兵冲锋而来。这些士兵都是韩信麾下死士,个个身怀绝技,手持特制锋利兵器。曹参挺枪高呼:“项羽,你的死期到了!”随即率领士兵组成方阵推进——这方阵是韩信根据秦军阵法改良而成,攻防兼备,普通攻击根本无法突破。项羽回头看向周泰和仅剩的一名楚军士兵,那士兵已身负重伤,连站立都困难。“周泰,你带他从侧面突围,我来断后!”项羽果断下令。

项羽看着越来越近的方阵,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这个方阵是韩信根据秦军的方阵改良而来,攻防兼备,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突破。他回头看了一眼周泰和剩下的一名楚军士兵,那名士兵已经身负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了。“周泰,你带着他从侧面突围,我来挡住他们!”项羽说道。

“不行!大王,要走一起走!”周泰断然拒绝,“我绝不会丢下您一个人!”那名士兵也摇了摇头:“大王,末将愿与您共存亡!”项羽怒喝一声:“这是命令!你们必须活着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江东父老!”他说着,猛地将周泰和那名士兵推向侧面的芦苇丛,然后自己朝着方阵冲去。

“大王!”周泰想要冲回来,却被那名士兵死死拉住:“周将军,大王是想让我们活着回去,我们不能辜负大王的期望!”周泰看着项羽冲向方阵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他知道,大王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他对着项羽的背影磕了三个头,然后带着那名士兵,艰难地朝着芦苇丛深处爬去。

项羽冲向方阵,手中短剑挥舞着砍在盾牌上,发出“砰砰”巨响。盾牌异常坚固,短剑根本无法破防。方阵中的士兵趁机挺枪刺来,项羽躲闪不及,数支长枪同时刺入体内。一名汉军士兵的长枪刺穿他小腹,枪尖从后背穿出,带出一股鲜血。项羽低头瞥了眼胸前枪尖,再抬头看向那名士兵,眼中闪过厉色。他不顾枪尖带来的剧痛,猛地前冲一步,短剑精准刺穿对方咽喉。那士兵眼中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缓缓倒地。

其他士兵见状,纷纷用长枪刺向项羽,项羽的身体被数支长枪刺穿,鲜血喷涌而出,在胸前的铠甲上汇成一道道血河。他却依旧死死攥着手中的短剑,不肯倒下,那短剑的剑柄早已被他的鲜血浸透,变得滑腻无比,却被他握得比任何时候都紧。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垓下营中虞姬的琴声,那琴声哀婉动人,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他想起了虞姬在垓下为他跳的最后一支舞,那天夜里,寒风呼啸,营火摇曳,虞姬穿着一身素白的舞衣,在帐中翩翩起舞,手中的长剑随着舞姿流转,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舞到动情处,她突然停下,对着他深深一揖:“大王,贱妾不能再陪您征战了,愿以死报大王知遇之恩。”不等他反应,虞姬已拔剑自刎,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舞衣,也染红了他的心。那一刻,他才明白,所谓的霸王,在命运面前竟是如此无力。

“项羽,你还不倒下!”曹参的吼声将他拉回现实,方阵中的士兵再次挺枪刺来,一支长枪刺穿了他的左肩,另一支则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项羽猛地甩了甩头,驱散眼前的模糊,手中的短剑精准地砍断了刺来的枪杆,然后顺势向前,短剑刺入了一名士兵的胸膛。那士兵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溅了项羽一身。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一棵粗壮的芦苇上,芦苇被他压得弯下了腰,又猛地弹起,带着几片枯叶落在他的头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铠甲上布满了伤口,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滴在脚下的泥泞里,将泥泞染成了暗红。他的左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右手也开始颤抖,手中的短剑越来越沉重,几乎要握不住了。

就在这时,芦苇丛外传来马蹄声,一名骑白马的汉军使者疾驰而来,手持韩信令旗高声喊道:“曹将军,韩将军有令,务必生擒项羽,不得伤其性命!”曹参皱眉——他好不容易将项羽逼至绝境,眼看就能取首级领赏,韩信却突然下令生擒,这无疑大幅增加了难度。

“韩将军此举何意?”曹参对着使者高声问道,“项羽勇猛过人,生擒谈何容易!若是因此折损了弟兄们,谁来负责?”使者勒住马缰,冷冷地说道:“曹将军只需遵令行事即可,韩将军自有安排。若是抗命,休怪韩将军军法处置!”曹参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韩信的命令,只得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停止攻击,将项羽团团围住,却不再贸然上前。

项羽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韩信想要生擒他,无非是想将他献给刘邦,用来彰显自己的战功。可他项籍岂是任人摆布之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他缓缓站直身体,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却依旧带着一股霸王的威严,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汉军士兵,声音沙哑却坚定:“想生擒我?除非我死!”

曹参看着项羽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敬佩。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败军之将,有的贪生怕死,有的跪地求饶,却从未见过像项羽这般,明知必死无疑,却依旧不肯屈服的人。他叹了口气,对着项羽说道:“项羽,你我皆是军人,我敬重你的勇猛。如今你已无路可逃,不如投降,韩将军说了,只要你归降,必会在汉王面前为你求情,保你一命。”

“求情?”项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不屑,“刘邦那小人,当年在鸿门宴上,若不是我念及兄弟之情,他早已身首异处。如今他得了势,怎会容我存活?韩信也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待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自会将我送上断头台。我项籍一生征战,杀敌无数,岂能向这些小人投降!”

他的笑声震得芦苇丛沙沙作响,围拢的汉军士兵都被这股气势震慑,纷纷后退一步。项羽猛地举剑指向曹参,高声喝道:“曹参,你若算条英雄,便放我一条生路,他日我必当报答!若不敢,便休怪我今日血战到底,拉你们垫背!”曹参心中一动——他确实敬佩项羽的勇猛,若放其生路,或许日后能得报答。但他转念一想,放了项羽必会触怒韩信与刘邦,届时不仅自身性命难保,家人也会受牵连。

“项羽,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曹参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你今日插翅难逃,何必白白送命呢?”项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再与曹参废话,手中的短剑一挥,朝着最近的一名汉军士兵冲去。那名士兵吓得连忙举起盾牌抵挡,却被项羽一剑砍断了盾牌的系带,短剑顺势刺向他的咽喉。就在这时,旁边的几名士兵连忙上前阻拦,长枪同时刺向项羽,项羽躲闪不及,被一支长枪刺中了大腿,鲜血喷涌而出。

他踉跄着靠在芦苇上,大口喘着粗气。大腿伤口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生命力正一点点流逝,眼前景象也愈发模糊。他想起会稽山下的童年:母亲带着他和弟弟项庄放牛,那时天空格外湛蓝,河水格外清澈,他曾以为会永远过着这般平静生活。可自从叔父项梁起义,他的人生彻底改变——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从懵懂少年成长为威震天下的霸王,最终却落得如此境地。

他想起了项梁叔父——这位启蒙老师教会他骑马射箭与兵法谋略,却在定陶之战中被秦将章邯斩杀。他曾悲痛欲绝立下血誓,后来破釜沉舟大败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力,总算为叔父报了仇,却永远失去了那位疼爱他的长辈。他更想起范增——这位亚父为他出谋划策、辅佐他成就霸业,他却因刘邦的反间计怀疑其异心,将其赶走,最终导致范增客死途中。如今回想,满心都是悔恨:若当初信任范增,或许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大王!”芦苇丛深处传来呼喊,项羽抬头望去,只见周泰带着那名幸存楚军士兵艰难爬来。周泰左腿与肩膀都受了重伤,每爬一步都满头大汗;那名士兵也伤势沉重,只能在旁勉强搀扶。两人见项羽被汉军围困,不顾自身伤势,只想冲过来救援。

“你们怎么回来了!”项羽对着他们高声喊道,眼中满是焦急,“我不是让你们从侧面突围,回到江东去吗!”周泰爬到项羽身边,咳出一口血,说道:“大王,我们就算是死,也要和您死在一起!江东子弟的骨气,不能丢!”那名士兵也点了点头,说道:“大王,我们愿意陪您血战到底!”

项羽看着他们,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这些弟兄都是真心对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周泰的肩膀,说道:“好弟兄,能有你们这样的弟兄,是我项籍的福气。今日,我们便一同战死,来世再做兄弟!”周泰和那名士兵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决绝。他们挣扎着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断刀和石块,站到了项羽身边,与他一同面对围上来的汉军士兵。

曹参见此情景,心中颇为动容,对着项羽劝道:“项羽,你看你的弟兄对你如此忠心,你若身死,他们也会跟着殒命。你忍心让他们白白送命吗?不如投降,我保证放你的弟兄们一条生路。”项羽心中一动——他可不在乎自己性命,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为他牺牲。但他转念一想,刘邦与韩信向来言而无信,即便自己投降,周泰等人也未必能活命。

“不必多言!”项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的弟兄们都是楚国的好儿郎,他们不会贪生怕死。今日,我们便与汉军拼个鱼死网破,让他们知道,楚军将士的骨气!”他说着,率先朝着汉军士兵冲去,手中的短剑挥舞如飞。周泰和那名士兵也紧随其后,虽然他们身负重伤,却依旧拼尽全力,与汉军士兵激战起来。

战斗再度爆发,汉军虽人数占优,却被项羽等人的勇猛震慑,一时难以逼近。项羽的动作愈发迟缓,伤口不断增多,鲜血已染红全身,却依旧不肯倒下。虞姬的笑容、江东父老的期盼、弟兄们的身影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支撑着他继续战斗。

那名幸存的楚军士兵在斩杀一名汉军士兵后,被旁边的几名士兵围住,乱枪刺中了他的身体。他倒在地上,却依旧死死抓住一名士兵的腿,不让他去攻击项羽。“大王,快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然后被那名士兵用剑砍断了手臂,再也没有了动静。项羽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痛,猛地冲过去,将围着他尸体的几名士兵全部斩杀,然后将他的尸体轻轻放在一边,对着他的尸体拱了拱手:“好弟兄,一路走好!”

周泰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他的左腿和肩膀都受了致命伤,已经没有了战斗力,只能靠在芦苇上,用身体为项羽挡住攻击。一名汉军士兵趁机用长枪刺向项羽的后背,周泰看得真切,连忙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枪。长枪刺穿了周泰的胸膛,鲜血喷溅在项羽的背上。

“周泰!”项羽怒喝着转身,短剑刺穿那名士兵咽喉。他抱住周泰身体,看着对方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大王……我……我终于可以去见……见那些弟兄们了……”周泰声音微弱,嘴角却带着笑意,“请……请大王一定要……要活下去……为我们报仇……”

“周泰!”项羽抱着周泰的尸体,悲痛欲绝。八年来并肩征战的点滴涌上心头:战场上的相互掩护、军营中的把酒言欢、周泰多次为救他身受重伤……如今这位过命兄弟竟因自己而死,他心中满是愧疚与悲痛。

曹参看着项羽悲痛的模样,心中也十分不忍。他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停止攻击,对着项羽说道:“项羽,你的弟兄们都已经死了,你就算再拼命,也无济于事。不如投降,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项羽缓缓放下周泰的尸体,站起身,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汉军士兵,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我的弟兄们虽然死了,但他们的骨气还在!我项籍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投降!”

他猛地举剑冲向汉军。此时的他已油尽灯枯,动作迟缓,却仍带着拼命的架势。汉军士兵被这股气势震慑,纷纷后退,不敢正面交锋。项羽连续斩杀数人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靠在芦苇上,短剑“哐当”落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满身伤口,鲜血早已流尽,身体愈发冰冷。抬头望向江东岸,云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江东父老期盼的眼神、虞姬微笑的脸庞,还有周泰等弟兄在向他招手。项羽嘴角勾起释然笑容,心中默念:“虞姬,弟兄们,我来陪你们了!”

就在这时,芦苇丛外突然骚动,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冲了进来。他们身手矫健,手持锋利匕首,二话不说便向汉军发起攻击。曹参心中一惊,不知对方来历,连忙下令抵抗。可这些黑衣人身手远超汉军士兵,片刻间便斩杀数十人。

项羽也颇为惊讶,观察片刻后发现对方招式酷似楚国死士,心中暗忖:难道是江东父老派来救我的?疑惑间,一名黑衣人冲到他面前单膝跪地,低声禀报:“大王,属下是范亚父生前安插在汉军中的死士,奉亚父遗命前来救大王渡江!”

项羽心中巨震——他没想到范增生前竟还为他安排了后路。想起自己因刘邦反间计怀疑范增、将其赶走的往事,满心都是悔恨。“亚父……”项羽哽咽着说不出话。那名死士连忙催促:“大王,事不宜迟,我们已在乌江岸边备好船只,快跟我们走!”

曹参见黑衣人与项羽交谈,心中焦急万分——若让项羽逃脱,他必受韩信与刘邦严惩。他连忙下令士兵全力攻击,务必拦住项羽。黑衣人们立刻挡在项羽身前,与汉军激战。这些死士都是范增精心挑选训练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很快便杀出一条血路。

“大王,快走!”那名死士拉着项羽手臂便往乌江岸边冲。项羽却驻足不前——他看着身边死士一个个倒下,心中不忍:“不行,我不能走!你们快撤,不要管我了!”

“大王,这是亚父遗命,属下即便身死,也要将您安全送回江东!”那名死士态度坚定,“江东尚有数十万百姓、无数子弟兵,只要您回去,必能重振旗鼓、卷土重来!”项羽心中一动——他确实不甘心就此殒命,还想报仇雪恨、夺回天下。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若返回江东,刘邦必定派大军征讨,届时江东百姓将遭战火蹂躏,更多子弟兵会战死沙场。他已连累八千江东子弟,不能再添罪孽。“不必了!”项羽摇头拒绝,眼中满是决绝,“我项籍兵败垓下,早已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若我回去,只会给江东带来灾难。你们快撤,不要再管我!”

那名死士没想到项羽会拒绝,急声道:“大王,您不能放弃啊!亚父临终前还嘱咐我们,一定要辅佐您重振楚国。您若身死,楚国就彻底完了!”项羽看着对方,心中感动却仍摇头:“楚国兴衰自有天意。我项籍即便身死,也要死得有骨气,不能再连累江东百姓。你们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名汉军士兵挺枪刺向项羽后背。那名死士见状,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用身体挡住长枪。枪尖刺穿死士胸膛,他倒地前仍艰难嘱咐:“大王……保重……”便没了声息。项羽看着死士尸体,悲痛欲绝,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猛地捡起地上短剑,再度冲向汉军。此时的他仿佛重焕神威,短剑挥舞间斩杀数名士兵。黑衣人们见项羽不肯撤离,也决心死战,为他争取时间。可汉军人数实在太多,黑衣人接连倒下,很快便只剩数人。

曹参见项羽油尽灯枯仍爆发出如此战力,心中惊讶之余也意识到不能再拖延——继续死战只会徒增伤亡。他挥手令士兵重新组成方阵,步步紧逼。

项羽动作愈发迟缓,伤口再度裂开,鲜血不断涌出。斩杀最后一名冲阵士兵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靠在芦苇上。看着身边仅剩的几名重伤黑衣人,他劝道:“你们快撤,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几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单膝跪地表示:“大王,属下愿与大王共存亡!”项羽看着他们,心中感动又无奈——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这些人也会一同殒命。他缓缓举剑:“好,既然你们不肯走,那我们便一同战死,做个轰轰烈烈的英雄!”

他率先冲向方阵,短剑砍在盾牌上发出“砰砰”声响。黑衣人们紧随其后,用身体为他挡下攻击。方阵士兵见状挺枪齐刺,项羽与黑衣人们被数支长枪刺穿身体,鲜血喷涌而出。即便倒地,他们仍死死攥着兵器,不肯松开。

项羽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湛蓝的天幕上几只海鸥盘旋鸣叫。江东的春日、母亲的笑容、虞姬的舞姿、弟兄们的身影一一闪过。他嘴角勾起释然笑容,心中默念:“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虞姬在垓下为他跳的最后一支舞——那舞姿优美动人,永远刻在了他的心中。一代霸王就此陨落,只留下一段悲壮传说,在乌江岸边流传千年。

汉军士兵围在项羽尸体旁,久久未动。这位曾威震天下的霸王,让他们心中充满复杂情绪——有的敬佩其勇猛,有的忌惮其威势,有的则为战胜他而欣喜。

曹参催马来到尸体旁,看着项羽圆睁的双眼,心中五味杂陈。他挥手示意士兵上前割下首级,士兵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却不敢直视项羽的眼睛,仿佛那双眼仍带着威慑力。一名士兵颤抖着伸手想合上他的眼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曹参叹了口气,对着尸体拱手道:“项羽,你是条英雄,我会将你妥善安葬,不至于让你曝尸荒野。”

就在这时,乌江岸边传来马蹄声,一群身着白衣的人疾驰而来——他们是项羽亲卫队残部,得知大王被困芦苇丛,特地赶来救援。看到项羽尸体,众人纷纷下马跪地,悲痛欲绝。“大王!”齐声呼喊中,满是绝望与悲恸。

曹参看着这些白衣士兵,心中警惕——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项羽死忠,若冲上来必定死战。他连忙下令士兵备战,可白衣士兵并未发起攻击,只是跪在尸体旁默默流泪。一名领头士兵站起身,对着曹参高声说道:“曹将军,我们知道大王已然战死,无意与汉军为敌。只求将军将大王尸体交给我们,让我们带回江东妥善安葬。”

曹参看着他们,心中动容——他既敬佩项羽的勇猛骨气,也感动于这些士兵的忠心。他叹了口气,回应道:“我可以将大王尸体交给你们,但首级必须交给韩将军与汉王复命。”领头士兵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同意:“好,只要能让大王遗体回归江东,我们便满足了。”

曹参挥手令士兵交出项羽尸体。白衣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上马背,对着曹参拱手致意后,转身向乌江岸边走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江雾中,只留下一阵悲怆歌声,在乌江岸边久久回荡。

芦苇丛中的风渐渐变大,卷起地上的血污与芦苇叶,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为这位末路英雄奏响挽歌。江东岸的云雾渐渐散去,青山轮廓清晰可见,却再也等不到那位意气风发的霸王归来。

曹参站在芦苇丛中,望着白衣士兵消失在江雾中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项羽虽死,其传说却会永远流传,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他挥手令士兵收拾战场,自己则带着项羽首级,向韩信大营走去。

乌江的水依旧滔滔东流,仿佛在诉说着这位霸王的悲壮一生。千百年后,人们来到乌江岸边,依旧会想起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想起他在乌江岸边自刎的悲壮场景,为他的命运感到惋惜。

在曹参带着项羽首级离去后,乌江岸边的江雾愈发浓重,将整个江滩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那些负责收拾战场的汉军士兵,踩着泥泞的土地,看着遍地的尸骸,脸上都带着疲惫与麻木。一名年轻的士兵蹲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看着不远处那面残破的“楚”字大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这名士兵名叫王二,是三个月前被征入伍的,家住在沛县,离刘邦的老家不远。他本来是个农民,靠着几亩薄田勉强糊口,却因为战争被强行征入汉军,跟着曹参一路追杀项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士兵,更没想过会亲眼目睹霸王项羽的陨落。在他的印象中,项羽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烧阿房宫,杀降卒,双手沾满了鲜血。可今日亲眼看到项羽血战到底,不肯投降的模样,他心中的认知开始动摇——这样的人,真的是传说中的暴君吗?

“王二,发什么呆呢!快点收拾战场,天黑之前还要回到大营!”一名老兵对着他高声喊道,打断了他的思绪。王二连忙站起身,拿起手中的铁锹,开始掩埋尸体。他挖着坑,心中却依旧想着项羽的模样,想着他最后那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想着他自刎时的决绝与悲壮。

老兵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怎么,被项羽那家伙震慑到了?”王二点了点头,低声问道:“张大哥,项羽真的是传说中的暴君吗?我看他今日战死,身边的弟兄们都愿意为他卖命,就连那些俘虏,都宁愿自杀也不愿拖累他,这不像是一个暴君能做到的啊。”

老兵叹了口气,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饼子,咬了一口,缓缓说道:“暴君?或许吧。当年他烧了阿房宫,杀了二十万秦降卒,确实是够狠的。可你也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弟兄们是真的好。我当年在楚军当过兵,后来因为战败被汉军俘虏,才归顺了汉王。在楚军的时候,项羽从不克扣军饷,打仗的时候总是冲在最前面,弟兄们受伤了,他会亲自去探望,甚至会为弟兄们包扎伤口。这样的将军,谁不愿意为他卖命呢?”

王二听了老兵的话,心中更加疑惑了:“那他为什么会失败呢?他那么勇猛,对弟兄们又好,怎么会输给汉王呢?”老兵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因为他太骄傲了,也太仁慈了。鸿门宴上,他本来可以杀了汉王,却因为念及兄弟之情放了他;他有范增那样的谋士,却因为怀疑而将他赶走;他占领了咸阳,却不愿意定都那里,非要回到江东,说什么‘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这样的人,或许可以成为一名勇猛的将军,却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君王。”

王二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有楚军的,也有汉军的,他们都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却因为战争而死在了这里。他突然感到一阵迷茫,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推翻暴秦,还是为了争夺天下?无论是谁赢了,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汉军斥候骑着马飞快地赶来,对着负责收拾战场的校尉高声喊道:“校尉大人,韩将军有令,让你们立刻停止收拾战场,火速赶回大营!”校尉皱了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斥候勒住马缰,喘着粗气说道:“汉王亲自来了,正在大营中等着验收项羽的首级!”

校尉心中一惊,连忙下令士兵们停止收拾战场,火速集合。王二和老兵也连忙站起身,跟着队伍朝着大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王二的心中都十分忐忑,他从未见过汉王刘邦,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模样。他想起了老兵的话,想起了项羽的失败,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位汉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战胜如此勇猛的项羽?

回到大营后,王二和其他士兵们一起站在营外,等候汉王的检阅。他远远地看到,大营中央的高台上,站着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汉王刘邦了。刘邦的身材不高,相貌也十分普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丝毫没有君王的威严。可他身边的韩信,却身材高大,身着银色铠甲,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曹参捧着项羽的首级,走到高台下,单膝跪地,高声说道:“启禀汉王,末将曹参,已将项羽首级献上!”刘邦看着曹参手中的首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得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他沉默了片刻,对着曹参说道:“曹将军辛苦了,赏千金,封万户侯!”曹参连忙磕头谢恩:“谢汉王恩典!”

刘邦走下高台,来到曹参身边,仔细看了看项羽的首级。项羽的眼睛依旧圆睁着,脸上带着一丝决绝与不甘。刘邦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人说道:“项羽,你终究还是输了。想当年,我们一同在项梁叔父麾下效力,那时的你何等勇猛,何等威风。可你太骄傲了,太固执了,这才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他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十分惊讶,他们没想到汉王竟然会对项羽有如此评价。韩信走到刘邦身边,低声说道:“汉王,项羽已死,天下已定,您不必再为他感慨。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抚民心,整顿军队,早日统一全国。”刘邦点了点头,收起心中的情绪,对着众人高声说道:“项羽已死,天下大势已定!从今往后,废除苛政,与民休息,凡是归顺我大汉者,皆可安居乐业!”

众人纷纷磕头谢恩,高呼“汉王万岁”。王二站在人群中,看着刘邦的背影,心中突然明白了老兵的话。刘邦虽然没有项羽那样的勇猛,却懂得知人善任,懂得安抚民心,这样的人,才配成为天下的君王。可他心中依旧为项羽感到惋惜,那样一位勇猛的英雄,最终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实在是太过悲壮。

当晚,汉军大营中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刘邦坐在主位上,与韩信、张良、萧何等人一同饮酒作乐。曹参因为斩杀了项羽,成为了庆功宴上的焦点,众人纷纷向他敬酒,他来者不拒,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

王二和其他普通士兵们也分到了酒肉,他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今日的战斗。老兵喝了一口酒,对着王二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你曾经多么勇猛,多么威风,只要失败了,就只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王二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酒液辛辣,呛得他咳嗽不止。他看着营外的月光,想起了乌江岸边的项羽,想起了那些为他战死的弟兄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他突然想家了,想家中的父母,想家中的妻子,想家中的那几亩薄田。他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刘邦喝醉了,被人扶回了帐中。韩信看着帐外的月光,心中却十分清醒。他知道,项羽虽然死了,但天下并没有完全平定,还有很多诸侯拥兵自重,想要争夺天下。他必须尽快制定出统一全国的计划,辅佐刘邦早日完成统一大业。

而在乌江的另一边,那些白衣士兵们将项羽的尸体带回了江东。江东父老得知项羽战死的消息,纷纷来到江边,对着项羽的尸体痛哭流涕。他们将项羽的尸体与首级合在一起,按照王侯的礼仪,将他安葬在了会稽山脚下。葬礼当天,江东的百姓们纷纷前来送葬,哭声震彻山谷。

多年以后,江东的百姓们依旧在每年的这一天,来到项羽的墓前祭拜。他们为项羽修建了祠堂,将他的事迹代代相传。而在汉军的史料中,项羽被描绘成了一个暴君,一个失败者。可在民间,项羽却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他的故事被改编成了戏曲、小说,在全国各地流传。

王二最终回到了家乡,与家人团聚。他再也没有当过兵,而是重新拿起了锄头,过上了平静的农民生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乌江岸边的那一幕,想起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想起他最后那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他会给自己的孩子们讲述项羽的故事,讲述他的勇猛,他的悲壮,让他们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位英雄,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乌江的水依旧滔滔东流,带走了岁月的痕迹,却带不走人们对项羽的记忆。那位末路霸王的悲壮故事,将会永远流传下去,成为中华民族历史上一道永恒的风景线。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项羽战死乌江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间,刘邦统一了全国,建立了大汉王朝,百姓们终于摆脱了战乱之苦,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会稽山脚下的项羽墓前,依旧有不少百姓前来祭拜,他们带着鲜花和祭品,默默地站在墓前,表达着对这位英雄的敬意。

这一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了项羽墓前。他身着粗布衣衫,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墓前,缓缓跪下,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老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惋惜,还有一丝深深的愧疚。这位老人,正是当年在乌江岸边为项羽撑船的吕亭长。

吕亭长看着墓碑上“楚霸王项籍

霸王挥剑断尘缘,血洒乌江草色鲜。

八载征战终作古,空余江水诉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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