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归肉体,杜泽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仍旧保持着坐直的状态。
杜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转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空中,与穿越前的世界很相像。
毕竟杜泽还听说过有的星球有三颗太阳,相比起吉钶星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只不过杜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睡这么久,但想来也是,毕竟在『英灵座』中与吉尔伽美什待了那么久,外面时间肯定也很长。
即便已经这样做了足足三次,但杜泽还是没有找到『英灵座』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差异,并且杜泽自己是怎么到『英灵座』的都不知道。
现在杜泽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
“工作还没做完就睡着了……靠!!”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国务院,将门口的保安都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
卡洛佩普等人乘坐的飞船穿过一颗星球的大气层,缓缓停泊在了地面上。
舱门打开,三人走了出来,美杜莎手上还牵着少女的手。
看着眼前就是城市,少女的眼中满是好奇与惊喜。
“那是………”
“那是能让你好好活下去的地方。”
美杜莎牵着少女迈动脚步,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卡洛佩普。
卡洛佩普双臂环胸,开口说道:
“我就不去了,尽快吧。”
美杜莎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少女前往了城市。
卡洛佩普转身走进飞船中,一只脚刚踏进船舱,身体忽然猛地一颤。
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充斥了震惊,猛然转过头看向天空,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感觉是………”
即便空中什么也没有,但卡洛佩普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那股熟悉且庞大的魔力。
恍惚中,卡洛佩普眯眼陷入了回忆当中————
在贝洛伯格中,似乎是十几年前,那时的卡洛佩普还不是现在这副中年老男人的样子,没有留着长发,反而留着短发。
卡洛佩普从事着歌德酒店的大堂经理,眼中虽不是那么清澈,但也不像如今这么黯淡。
虽然卡洛佩普的塔里普斯家族,如今已经没落,但对卡洛佩普而言,倒也算不上什么。
自从卡洛佩普出生起,塔里普斯家族就已经接近穷途末路,后裔只剩下卡洛佩普这一辈。
而其父亲,在与裂界造物的战斗中,死在了前线,母亲也在将卡洛佩普养大成人后,上吊殉情。
即便自幼丧父,成年后又痛失母亲,卡洛佩普也仍旧活着。
每日在歌德酒店进行着枯燥乏味,却日复一日的工作,使卡洛佩普的神经麻木。
不过……卡洛佩普也并非一人。
一名白发红瞳的女子在卡洛佩普的家门口等着,看到那人的脸后,卡洛佩普微微一愣:
“怎么不进去等我?难不成是忘带钥匙了吗?斯忒亚。”
斯忒亚尴尬地捏了捏手指,有些羞涩的撇过头去:
“哈哈……没有啦,就是想等你一会。”
见斯忒亚如此拙劣的演技,卡洛佩普并未揭穿,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斯忒亚抢在卡洛佩普前面进了门,脱掉鞋子,一头扎进了不大不小的沙发上。
“啊~~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了。”
用脸蹭了两下沙发,斯忒亚突然转过头向卡洛佩普询问道:
“卡洛佩普,天天这样工作不累吗?”
卡洛佩普脱下身上的深蓝色外套,一边走向卧室,一边说道:
“还好,日复一日的生活,习惯后就没什么了。”
卡洛佩普换上一身黑色的衬衫,走到斯忒亚身旁坐下。
墙上挂着两人的结婚照,虽然卡洛佩普的笑容十分僵硬,但斯忒亚的笑容却是充满着欢喜。
就这样静静坐了一会,卡洛佩普突然开口询问:
“对了,你妹妹的情况,现在还好吗?”
“她啊………”
斯忒亚思绪飘远,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她得了绝症,而且在下层区,恐怕………”
说到一半,斯忒亚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卡洛佩普伸手将斯忒亚搂在怀里,努力用那淡漠的语气,用温柔的方式安慰着:
“没关系……你还有我…………”
斯忒亚点了点头,靠在卡洛佩普怀中默默流着泪。
卡洛佩普伸手擦去斯忒亚脸颊上的泪痕,那是无比的温热……温热…………
“宣判——卡洛佩普·塔里普斯之妻,斯忒亚——死刑,立即执行!”
当卡洛佩普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样,自己身处于法庭之中,怀中的斯忒亚气若游丝。
而卡洛佩普手上的泪水,也变成了猩红的血液。
卡洛佩普瞳孔骤缩,抱着斯忒亚的双臂不断收紧,妄图以此来挽回那消逝的生命,但也无济于事。
感受着斯忒亚的生命缓缓流逝,卡洛佩普双眼遍布血丝,抬头怒视着台上的法官。
这是卡洛佩普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情绪剧烈波动,心中的憎恨达到了顶峰。
卡洛佩普双手抱起斯忒亚,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置于死地!为什么!!!”
台上的人冷笑一声,十分挑衅的说道:
“呵呵……为什么?洗清旧贵族,建立新制度,更何况……大守护者不会管这件事的,这是她默许的。”
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最终处死——这就是斯忒亚的最终下场。
周围的人唏嘘不断,似乎都很惊讶于卡洛佩普还能活着。
是啊……倘若不是斯忒亚以命相搏,代替卡洛佩普去死,恐怕现如今死去的,就是卡洛佩普自己了吧。
哪怕在此之前,卡洛佩普有多么的生性淡漠,但到了这个时候,卡洛佩普心中的情感全部爆发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你们这群混蛋!!渣子!!杂种!!!”
任凭卡洛佩普如何叫骂,那群达官贵人也只是仰天大笑,嘲笑着卡洛佩普如今的狼狈模样。
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卡洛佩普仍旧跪在原地,抱着斯忒亚已经失去温度的尸体。
眼泪止不住的流,卡洛佩普一开始抹着眼泪,却始终抹不完,血液沾染到了脸上,之后也不再去管了。
法官路过卡洛佩普身旁,用极为蔑视的眼神看了卡洛佩普一眼,撂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庆幸吧,是法律救了你。”
卡洛佩普垂着头,眼泪落在斯忒亚的脸上。
眼泪犹如脱线的珠子般不断掉落,最后落在了斯忒亚的遗照上。
卡洛佩普穿着黑色的西装,眼中的高光彻底消失,只剩下空洞的眼神。
将遗照挂在墓碑上后,卡洛佩普将怀中的那捧鲜花放在了墓碑前,哪怕这捧鲜花花掉了自己的半个月工资,卡洛佩普也毫无怨言。
就这样年复一年,直到半个月前。
今天是斯忒亚的十周年忌日,卡洛佩普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斯忒亚的墓碑,什么也没有说。
一阵脚步声缓缓接近,卡洛佩普警惕地转过头,却看到了一道一袭白袍的身影,连脸都被兜帽遮住。
“你是谁?”
来人并未理会卡洛佩普的问题,而是朝着卡洛佩普甩了一下袖袍,将一本破旧的牛皮书甩给了卡洛佩普。
还没等卡洛佩普搞清楚原因,那道人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刚刚的都是幻觉一样。
看着手中的书本,卡洛佩普的眼中闪过了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