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晨雾还没散干净呢。
李月指尖突然泛起层银辉。
不是平常那种月华，带着股清甜的暖意，就像含在嘴里的冰糖化了似的 —— 这是星辉第三重的征兆。
比上次在禁地时亮三倍，连缠在手腕上的剑穗都跟着发光。
银线里的星纹活像小鱼，在晨光里游来游去，最细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总算成了！” 红老的火气撞在银辉上，爆出串金火星。
火星落在李月发间，竟被星辉裹成小小的光球，像别在头上的金珠。
“早说过这丫头的灵力比你顺溜！”
“想当年老夫教她‘引火诀’，三天就能烧熟鸡蛋，蛋黄嫩得跟刚剥壳的荔枝似的。”
“你学了半月还把药罐烧裂，糊味飘了半座山。药童们现在见你还捂鼻子，还好意思当哥？”
“蠢货！” 青老的冰灵力突然缠上银辉，冻得那片光泛出层白霜，像给糖块裹了层冰壳。
“是星辉滋养得好！你瞅瞅她指尖的纹路，比你练七曜斩时规整十倍，像梳顺了的狐狸毛 —— 满月的月华没白蹭！”
“上次你偷学月丫头的绕指柔剑，把剑穗缠成死结，解了半天才拆开，手忙脚乱的样子连满月都笑话你，现在还敢指点她？”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李月突然 “呀” 地轻呼一声。
银辉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绕着发间的冰棱簪转了三圈。
簪子上的狐狸纹是青老昨天刚刻的，此刻突然亮起，竟在地上投出只发光的小狐狸影子，和满月一模一样 —— 连尾巴尖那撮白毛都分毫不差。
小狐狸的影子抬爪拍了拍，演武场的青石板突然 “咔嚓” 裂了道缝。
比上次李子用七曜斩劈出的还细，像被冰棱轻轻划了下。
缝里渗出的寒气带着星辉的甜香，看得周围药童们直抽气。
“成了成了！” 李子从兵器架后跳出来，手里还握着那柄梨花木剑。
剑穗的银线缠着他的指尖，显然是刚帮妹妹打磨过剑柄，木剑的边缘光滑得像鹅卵石。
他看着地上的裂缝一个劲儿咋舌，蹲下去用手指量了量。
“比上次劈开张强的玄铁斧还利落！你这星辉第三重，竟能隔空裂石了？”
“上次你最多能让树叶打转，这才几天，就赶上我练了仨月的力道了！”
满月立刻从李月怀里跳出来，对着发光的狐狸影龇牙。
小狐狸的尾巴扫过裂缝，带起的月华与星辉融在一起。
裂缝里竟冒出些亮晶晶的粉末，像碎掉的星星，落在青石板上还会滚动。
引得药童们争相去捡，却一抓就化在掌心，只留下点凉意，像握了把露水。
“好家伙！” 张强扛着玄铁斧凑过来，斧刃上还沾着晨露。
阳光照在上面，亮得人睁不开眼，显然是刚练完功。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络腮胡往下滴，打湿了衣襟。
他蹲在裂缝边摸了摸，指尖被粉末烫得缩了缩，像被热粥溅到似的。
“这星辉带着火劲？上次我二叔的铁匠铺用‘星火石’淬火，就是这温度！”
“月姑娘你这手，能帮我淬斧头不？我这玄铁斧总差点火候，劈石头总留白痕，被橙老笑‘斧头比豆腐软’。”
“才不要帮你淬斧头！” 李月把梨花木剑往背后一藏，银辉顺着剑刃流下来，像给剑镀了层光，剑柄上的缠绳都被映得发亮。
“上次帮你淬箭头，你非要用三股灵力，结果箭头淬成了歪瓜裂枣。”
“射出去的箭绕着靶子转，像只迷路的麻雀，被赵六笑了三天，说你这箭能当回旋镖使！”
她突然踮脚拍了拍李子的胳膊，银辉在他衣袖上画了个圈。
圈里的布纹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连织线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哥你看，我的星辉能在你衣服上留印记了！上次在禁地，这光还只能贴在皮肤上呢，现在能透过三层布！”
李子的衣袖突然泛起淡银，圈里的粗麻布像被放大镜照过似的，连织布时结的小疙瘩都看得分明。
他试着调动七曜灵光碰了碰银圈，两种光撞在一起，竟开出朵小小的光花。
像把红、青、银三色丝线拧成的绒球，在阳光下转着圈，惹得药童们直惊呼。
“能和七曜斩相融！比紫老画的合灵符还灵！”
“紫老上次画合灵符，让红老的火和青老的冰融在一起，结果炸了个烟花，把自己的胡子燎了半截！”
赵六抱着扫帚从杂院跑来，扫帚上还挂着片 “星叶草”。
叶片上的星点正跟着李月的银辉闪，像只眨眼睛的萤火虫。
少年跑得急，裤脚沾了不少泥，说话时还在喘气，像头刚跑完山路的小鹿。
“月姑娘，三长老让我给你送这个！他说这草的汁液能养星辉，涂在剑上能让银线更利。”
“上次他给云袖长老的青鸾鸟涂过，鸟喙都能啄开玄铁锁了，比橙老的钥匙还管用！”
李月刚接过星叶草，指尖的银辉就自动裹了上去。
叶片立刻变得透亮，能看见里面的脉络，像张绿色的网。
演武场的竹门突然 “吱呀” 开了，门轴发出的声响像老驴在叫，惊得众人回头。
外门使者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那枚测力铜钱，铜钱边缘的缺口还在，是昨天被李子劈的。
此刻看见李月指尖的银辉，突然皱起眉头，像吞了颗没熟的梅子。
“这丫头也突破了？王执事说外门大比不许带帮手，你这星辉要是敢帮李子作弊，别怪我按规矩罚你们。”
“去年有对兄妹在大比时联手，结果被吊在旗杆上晒了三天，灵宠都跟着挨饿。那只灵猫饿得直啃旗杆，把漆都啃掉了。”
“谁作弊了？” 李月把星叶草往怀里一塞，银辉顺着剑穗缠上使者的铜钱。
铜钱突然 “嗡嗡” 响起来，像只振翅的蜜蜂。
“我这星辉能劈开你的破铜钱！比我哥劈得还快，你信不信？”
她手腕一转，梨花木剑带着银辉扫过铜钱。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铜钱竟从中间裂开，断面比李子劈的还光滑，连点毛刺都没有，像被快刀割过的豆腐。
使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捏着断铜钱的手直哆嗦，指节都发白了。
“你…… 你这是投机取巧！用星辉裹着剑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不用剑，光凭灵力劈！”
“有何不可？” 李月突然把木剑往李子手里一递，银辉在她掌心凝成颗光球，像攥着颗小月亮。
光里还能看见流动的纹路，像溪水里的细沙。
她对着演武场的石锁扬了扬手，光球 “嗖” 地飞出去。
没碰石锁，锁上的铁链却 “咔嚓” 断了，断口齐得像被快刀割过。
吓得石锁 “哐当” 砸在地上，震得使者的靴子都跳了跳，像踩在弹簧上。
“这是……‘隔空斩’？” 三长老拄着拐杖从药田赶来，老头的道袍沾着泥，显然是刚在侍弄星叶草。
裤脚还卷着，露出沾着泥的脚踝。
他看着断铁链直点头，山羊胡翘得老高，像根沾了墨的毛笔。
“比云袖当年强！她练到第三重时，还只能斩断麻绳，你这能隔空裂铁。”
“是沾了满月的月华，还是偷喝了我的‘凝神露’？我昨儿个看见药葫芦少了半瓶，就猜是你这丫头干的！”
李月突然脸蛋腾地红了，像熟透的苹果，脚尖蹭着青石板，把地面的灰尘都蹭出个小坑。
“就…… 就喝了一小口，上次帮你晒药时不小心碰倒的，怕你骂我，就偷偷喝了。”
“那露太甜了，像加了蜜似的，忍不住就多抿了点。”
她声音越说越小，像只做错事的小狐狸，发间的银铃却叮当作响，倒像在给自己辩解，惹得三长老笑出声，拐杖都拄不稳了。
橙老不知何时站在兵器架旁，手里还拎着柄玄铁剑，剑鞘上的宝石闪得人眼晕，显然是刚从器堂来。
他的络腮胡上沾着铁屑，像撒了把金粉，此刻突然把剑往地上一插，剑柄 “咚” 地撞在青石板上。
“老东西又说我坏话！月丫头这手隔空斩，配我的玄铁剑正好！”
“上次我炼了柄‘流萤剑’，剑穗比绕指柔剑长三寸，穗尖还镶了颗‘星子石’。”
“给你用正好能缠住林浩的裂空剑，让他劈都劈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李月接过流萤剑，银辉顺着剑柄往上爬，剑穗的银线突然开出朵光花。
比梨花木剑上的亮十倍，像朵盛开的蒲公英，光里还飘着细小的光点，像花粉。
她试着舞了个剑花，星辉随着剑势在地上画了个圈。
圈里的碎石竟自己聚成只小狐狸，像满月的模样，连尾巴上的毛都栩栩如生。
引得张强直拍手，巴掌拍得通红。
“比杂耍班的戏法还神！月姑娘你这要是去大比，肯定比李师兄还出风头，到时候外门弟子都得给你鼓掌！”
“才不要抢哥哥的风头。” 李月把流萤剑递给李子，银辉在剑身上留了道星纹，像条发光的小溪。
“我这星辉能帮哥哥挡剑！上次在禁地，影煞的黑气就是被它挡住的。”
“林浩的裂空剑再厉害，也穿不过我的星辉网！”
她突然踮脚在李子的衣襟上画了个狐狸头，狐狸的眼睛还会眨。
“这样就不怕被他偷袭了，星纹一亮我就知道，比三爷爷的预警符还灵！”
傍晚的杂院飘着桂花糖的甜香。
灶上的锅里熬着糖浆，咕嘟咕嘟冒泡，像在哼小曲。
李月坐在小板凳上，给流萤剑缠银线，每缠一圈就用星辉烫一下，让银线更结实。
线头处还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用星辉固定住，像只停在剑穗上的银蝴蝶。
满月趴在她腿上打盹，尾巴尖还沾着星叶草的汁液，时不时甩一下，把银辉甩得满地都是。
在青砖上画出星星点点的图案，像张撒落的星图。
张强在试李月的隔空斩，学着她的样子运气。
结果灵力没控制好，把赵六的扫帚劈成了两半，气得赵六追着他打。
绕着院子跑了三圈，扫帚柄都被他抡飞了，砸在柴堆上，溅起片火星。
李子坐在门槛上，看着妹妹认真的侧脸。
夕阳的金辉落在李月的发上，和她指尖的银辉融在一起，像镀了层光。
连她微微蹙起的眉头都显得格外柔和。
李月的银辉在指间流转，比最亮的月华还清澈。
红老和青老还在吵，一个说 “月丫头的灵力该加点火劲，劈东西更快，像劈柴禾似的”。
一个骂 “只有冰劲能让星辉更韧，火劲只会烧散光华，像你烤糊的药饼子，外面焦里面生”。
吵得比灶上的沸水还热闹，却没了之前的火药味，倒像在给这热闹的傍晚添背景音乐。
他突然明白，李月的星辉第三重，不止是修为的提升，更是份藏在嬉笑里的守护。
就像她总爱抢在他身前挡麻烦，总爱偷偷给他的兵器淬星辉，总爱在他衣襟上画保护符。
这丫头的灵力里，藏着比七曜斩更暖的力量，像月光裹着星火，既能照亮前路，也能护住身后人。
那些看似孩子气的举动，其实都藏着她的心意，像她偷偷放在他枕下的桂花糖，甜得不动声色。
“哥，三爷爷说大比时我可以去观礼！” 李月举着缠好银线的流萤剑跑过来。
剑穗的光花在她掌心开得正艳，像朵永不凋谢的花。
“他还说我的星辉网能困住灵宠，要是林浩敢放灵蛇咬人，我就用网把蛇缠成粽子。”
“让它动都动不了，只能翻白眼！”
她突然踮脚在李子的衣襟上画了个狐狸头，狐狸的嘴巴还咧着，像在笑。
“这样就不怕被他偷袭了，星纹一亮我就知道，比满月的预警还快！”
李子笑着接过剑，指尖的七曜灵光与剑身的星纹相融，开出朵更大的光花。
红、青、银三色交织，像朵盛开在暮色里的花。
他知道，有这份带着甜劲的星辉在，哪怕外门大比再凶险，也总有道温暖的光护着他。
像李月总爱说的那句 “我哥最厉害”，比任何锋利的剑都更有力量。
能劈开所有的阻碍，照亮所有的黑暗。
“走，去试试新剑。” 李子拉着李月的手往演武场走。
满月叼着半块桂花糖跟在后面，小狐狸的尾巴扫过青石板。
带起的月华与星辉缠在一起，像条发光的银绳。
一头系着妹妹的笑，一头拴着他的剑，在暮色里拉得很长很长。
把整个杂院都裹进了这片甜暖的光里，连晚风都带着桂花糖的香。
轻轻拂过，像在说 —— 前路再远，有彼此在，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