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底层打开，陈宇默走出来时手机还在响。他没接，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是粉丝群的提示音。走廊灯光打在他脸上，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脚步没停。
回到办公室，助理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有人转了个帖，说鉴定中心收了钱。”
“截图发我。”他说着把包放在椅子上，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技术组的人从屏幕后探出头：“我们查了那个账号，注册才三天，Ip跳过两次，明显是水军新号。”
陈宇默点头，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画面里是个匿名论坛的帖子，标题写着“内部消息：陈宇默走后门，鉴定报告下周就出”。内容语焉不详，但配上几个模糊聊天记录截图，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他看完，把平板还回去，顺手点开自己建的文件夹，命名为“舆情观察”，把截图拖进去。动作很稳，没说话。
屋里安静了几秒。
内容组的女孩小声问：“要不要回应一下？现在群里已经炸了。”
“不回。”陈宇默看着屏幕，“他们想让我们吵，我们就不能吵。”
“可大家觉得我们躲了。”助理皱眉，“好几个老粉都在问，是不是心里有鬼。”
“心里有没有鬼，不是靠嘴说的。”他转头看向团队，“我们昨天把材料交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全部真相。现在轮不到我们再讲一遍。”
技术组男生搓了把脸：“但我怕拖太久，舆论全被带偏。”
“那就等。”陈宇默声音不高，“等报告出来，一切都会清楚。”
他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笔。“从今天起，我们的工作节奏变一下。”
所有人抬头看他。
“第一，不再刷热搜，不再盯评论区。谁再私自看那些东西，直接离岗。”他写下“禁言”两个字，“第二，每天下午四点，内容组汇总一次外部信息，只记不议，存档就行。第三，技术组每天核对一次原始数据哈希值，确保备份完整。”
他顿了顿。“第四，对外统一口径——请等待权威结论。不管谁问，都这么说。”
没人提出异议。
助理轻声说：“那粉丝那边……”
“告诉管理员，封掉所有煽动性言论。”他说，“别让他们卷进来打无意义的仗。”
说完，他放下笔。“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说服别人，是守住自己。”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然后技术组男生开口：“其实……我刚才还在想，万一鉴定结果出来也有人不信怎么办？”
陈宇默看着他。“那就让法院判。但我们得先走完这一步。”
“可网上不会停。”内容组女孩低头翻笔记，“他们已经开始说‘程序都是人定的’‘规矩可以改’。”
“让他们说。”他坐下，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我们现在最有力的动作，就是什么都不做。”
助理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周正那边说今天会安排第一次会议记录备案，需要你在线确认。”
“几点？”
“下午三点。”
“我准时上。”他说，“其他事先放一边。”
话刚落，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另一个粉丝群的消息弹出来，有人贴了段短视频，标题是“知情人爆料：陈宇默团队曾威胁证人”。
他点开看了十秒，关掉，放进“舆情观察”文件夹。
“又是同一批人。”技术组盯着自己的监控面板，“这些账号背后操作模式一样，发言间隔、用词频率都对得上。”
“标记出来就行。”陈宇默说，“不用追，也不用删。留着，等报告出来一起算。”
助理犹豫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们一直不说话，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在拖延？”
“你觉得我们在拖延吗？”他反问。
“当然不是。”
“那就行了。”他看着她，“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人怎么想，改变不了事实。”
屋里的气氛慢慢变了。
之前那种紧绷感还在，但不再是慌乱的来源。大家开始低头做事，有人整理文档，有人检查服务器日志，有人更新时间线表格。
陈宇默打开本地日志本，新建一页，写上日期和时间。
他在第一行写下：“信任程序，胜过百口辩白。”
写完合上笔记本，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十二点十七分。
“吃饭吗？”助理问。
“我不饿。”他说，“你们轮流去，别空岗。”
技术组男生起身：“我去买点咖啡回来。”
“黑咖就行。”陈宇默说，“别加糖。”
下午两点五十分，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电脑摄像头打开，麦克风静音，等待接入会议链接。
三分钟整，来电提示响起。
陈宇默点击接受。
屏幕亮起，周正的脸出现在中央。背景是标准办公间，墙上挂着司法鉴定流程图。
“陈先生。”对方开口，“今天我们进行首次证据备案确认，请配合完成三项验证。”
“明白。”
“第一项，音频原始文件校验。请提供设备编号及首次录音时间。”
陈宇默报出一组数字。
“第二项，银行电子回单真实性核对。我们需要与银行系统做一次远程比对，是否同意授权？”
“已签署授权书，随时可对接。”
“第三项，服务器日志完整性检测。我们将随机抽取三个时间段的操作记录，进行溯源验证。预计耗时四十分钟。”
“可以开始。”
整个过程没人插话。团队成员盯着屏幕，记录每一项进度。
四十分钟后，周正点头：“初步备案完成。所有材料符合受理标准，案件编号正式生效。后续进展将通过专用通道通知。”
“谢谢。”陈宇默说，“我们等消息。”
通话结束。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然后助理低声说：“真的进去了。”
“嗯。”他靠在椅背上，“现在只剩一件事——等。”
技术组男生摘下耳机：“外面又出了个新帖，说今天的会议是演戏，视频可以合成。”
陈宇默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
“假的。”男生摇头，“我们全程录屏了，时间戳对得上，而且对方根本看不到后台数据流。”
“那就不用管。”他说，“他们越用力编，越说明他们没东西。”
内容组女孩翻着手机：“但已经有媒体转发这个说法了。”
“随他们转。”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天色渐暗，楼下路灯亮了起来。
“我们现在不说，不代表我们怕。”他背对着大家，“是因为我们知道，真正重要的声音还没出来。”
转身走回座位，他关掉了所有社交平台页面。
桌面只剩一个文档，标题是“每日待办”。
他点开，在第一条写下：“等待鉴定结果发布。”
助理看着他：“接下来几天……还是这样过？”
“对。”他说，“每天重复，直到结果出来。”
技术组突然出声：“有个新情况。刚刚发现十几个新账号同时发布同一句话——‘他们不敢公开细节’。”
“截图存档。”陈宇默说，“别回复，别举报，就看着。”
“为什么？”
“让他们继续说。”他打开日志本，翻到空白页，“等到某一天，他们会发现自己说了几百条废话，而我们只做了一件事——提交真相。”
屋里没人再问问题。
每个人回到岗位，动作变得有序。没有频繁刷新页面，没有低声讨论，也没有焦虑的表情。
陈宇默坐在电脑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窗外夜色完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