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冬的上海外滩,寒风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钻进衣领。
新中国联合银行总行大楼前,八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联合银行”四个鎏金大字在冬阳下闪着暖光。
沈逸风站在二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望着楼下蜿蜒的队伍——穿工装的纺织女工、裹蓝布的农妇、戴鸭舌帽的小商贩,甚至还有拄拐杖的老掌柜,都挤在“业务办理处”前,手里攥着存折、契约,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先生,纺织厂的李老板到了。”秘书轻轻敲门。
沈逸风转身,看见穿藏青棉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紧攥着顶破毡帽,指节因激动泛白。
他是“振华纺织厂”的李老板,战前在上海小有名气,后来厂子被日军强占,机器拆的拆、卖的卖,只剩几间破厂房和二十来个老工人。
“沈行长!”李老板跨步进来,腰板挺得笔直,“您批的那笔贷款……”
沈逸风从抽屉里取出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合同,推到他面前:“三十万两,年利率五厘。钱明天到账——够买三台新纺机,再招二十个女工。”
李老板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合同上的“新中国联合银行”字样,忽然抬起头,眼眶通红:“我……我给工人发完年终奖,就带他们去吃顿红烧肉!八年了,咱纺织厂总算能冒烟了!”
楼下大厅,排队的队伍更长了。
穿列宁装的银行职员举着扩音筒:“各位乡亲,储蓄利率比战前高两成!汇兑全国通兑,手续费减半!”
戴红领巾的小姑娘踮着脚,把攒了半年的铜元塞进柜台:“阿姨,我存五块,给奶奶治病!”
卖鱼的老张头攥着卖鱼钱,粗声粗气地笑:“给我存二十,等开春买船网,出海捞大鱼!”
林婉清站在服务台旁,帮一位老太太填表格。
老太太攥着张泛黄的庄票,轻声说:“姑娘,我这张票子,跟了我十年……现在能换成新银行的钱,给我孙子交学费了。”
林婉清接过票子,小心放进验钞机:“能的,大妈。新银行,就是给咱老百姓兜底的。”
振华纺织厂的车间里,李老板正踩着梯子挂新纺机的铭牌。
“嗡——”第一台纺机试运转,震得车间地面微微发颤。
二十多个老工人围过来,有人伸手摸了摸锃亮的铁辊,有人扯着嗓子喊:“能织宽幅布不?我家那口子就想要件宽腰头的棉袄!”
“能!”李老板大声应,“等这批布出来,我让会计给大伙儿发双薪!让大伙儿都穿上新衣裳,过个热乎年!”
工人们欢呼起来,机器的轰鸣声里,混着他们粗粝的笑声:“咱们的厂子,活了!”
沈逸风站在二楼,望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人群。
小豆子捧着刚到的电报跑进来:“先生!纺织厂那边传消息,新纺机明天到港!工人已经开始排班培训了!”
沈逸风接过电报,指尖划过“振华纺织厂”的字样。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上。
他想起八年前在西南,百姓攥着假票哭;想起上海沦陷时,庄票被日军践踏;想起昨夜联合银行开业,群众挤破门槛的热闹——
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坚持,
都在这冬日的暖阳里,
结出了最甜的果。
“小豆子,”他轻声道,“通知上海分行,下周去振华纺织厂做调研。我们要把‘工业贷款’做成样板,让更多厂子活起来。”
小豆子点头,转身跑下楼。
楼下的红灯笼还在晃,映得“新中国联合银行”的匾额愈发鲜亮。
沈逸风知道,这第一笔贷款,不是终点,是起点——
新金融的齿轮,
已经开始转动,
要碾碎贫穷,
要织就希望,
要让全中国的日子,
都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