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际的战斗过程却有些出乎卢卡的预料。
演武场上，托帕指挥若定，攻势凌厉。
确实用了真本事，但并没有出现预想中那种你死我活的搏命场景。
双方的交手激烈而精彩，甚至在场下的短暂交流也称得上气氛融洽。
更让卢卡意外的是。
就连公司那边的主持人叽米。
在他最终凭借更胜一筹的实战能力击倒托帕时，也送上了颇为真诚的喝彩。
那激动的语气，听起来反倒不像是公司的人了。
这场战斗，让卢卡对公司与个人的关系，有了新的感悟。
“感觉如何？”
赛后，白砚笑眯眯地给刚刚结束比赛的卢卡递上一瓶水。
“那位托帕总监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卢卡接过水，灌了一口，认真分析道：
“但她似乎……并没有真正想要阻止我前进的意思。”
“她并未倾尽全力，当然，我也保留了一些底牌。”
“哈！”
嫉妒在一旁发出不屑的嗤笑。
“就公司那群精于算计的资本家。”
“除了涉及自身性命攸关的时刻，你还指望他们倾尽全力？”
“他们可是惜命如金，怎么可能为了一场无关核心利益的比赛，就把自己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亮出来？”
“那不符合他们的‘投资回报率’！”
“这倒也可以理解。”
卢卡点了点头，随即露出困惑的表情。
“只是她的态度让我有些疑惑……”
他能分辨出职业化的假笑，与发自内心的笑容之间的区别。
可按照常理，托帕与白砚大哥谈判破裂，不是应该对雅丽洛人充满敌意吗？
“公司是公司，托帕是托帕。”
白砚为他解惑，“星际和平公司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他们内部也存在着不同的派系和声音。”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种人。”
“他们坚信个人完全等同于集体，集体的意志就是他个人意志的延伸。”
“为了集体他们可以不惜一切。”
白砚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很显然，托帕并非这种人。”
“事实上，在整个星际和平公司，这种人都屈指可数。”
“就托帕而言，她已经是公司里难得的好人了。”
卢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经过这次私下接触，他觉得托帕本人似乎并不像公司整体表现得那么咄咄逼人。
反而觉得她……人还不错？
比赛结束后，她还主动提及了自己家乡被公司“拯救”的往事。
言语中带着些复杂的情绪。
显然是那天与白砚大哥的谈话，对她触动颇深。
待到再次踏上赛场。
卢卡依旧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着前方的所有对手。
若说托帕之后，还有哪位选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便是来自巡海游侠阵营的波提欧。
那家伙性格如同爆裂的火焰，出手狠辣。
眼神中带着历经无数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戾气。
一看便知是手上沾染过不少鲜血的狠角色。
好在卢卡自己也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雅丽洛悍将。
久经沙场磨砺出的浓烈杀气与实战经验，丝毫不逊于对方。
两人在场上打得难分难解，拳来枪往，堪称预赛以来最精彩的对决之一。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之后，两位硬汉反倒生出几分敬意。
赛后甚至还一起找了个地方痛快地喝了一杯。
此后，随着卢卡一场接一场的胜利。
尤其是击败波提欧这样的强敌后，观众席上对他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他在宇宙中的人气急剧攀升。
连公司的主持人叽米，在解说他的比赛时也不吝赞美之词。
夸赞他拳法刚猛，意志坚韧。
就差直接吹卢卡是古往今来的，宇宙第一拳王了。
“这不是好事吗？”
“我记得咱们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让卢卡扬名。”
“让更多人知道雅丽洛吗？”
希儿看着光幕上关于卢卡热度飙升的报道。
又看了看身旁神色并不轻松的白砚和嫉妒，脸上写满了不解。
在她朴素的认知里。
卢卡现在的名声越响亮，关注雅丽洛联盟的人自然就会越多。
知道雅丽洛真实样子的人多了。
星际和平公司再想胡说八道，难度可就大得多。
嫉妒闻言，习惯性地甩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红唇轻启，嘲讽道：
“下层区的电焊工就是下层区的电焊工，头发长，见识短。”
“你这家伙！”
希儿瞬间炸毛，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离了‘下层区电焊工’这几个字你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她强忍着拔刀砍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
“说我头发长见识短，那你倒是说说看。”
“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卢卡没有理会两人的日常斗嘴，他皱着眉头。
仔细回味着白砚之前的话语，以及公司记者前后态度的微妙变化。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白砚大哥，你的意思是……”
“公司这是在‘捧杀’我？”
“没错。”
白砚赞许地点了点头，眼神锐利。
“他们先动用资源，不惜余力地将你捧上神坛，塑造成一个战无不胜的形象。”
“吸引无数目光聚集在你身上，将你的声望推到顶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然后，他们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等待着你从顶峰坠落。”
“或者，哪怕你只是没能达到，他们刻意营造出的那种‘无敌’预期。”
“他们便会立刻调转枪口，用最恶毒的语言。”
“将你之前所有的胜利都贬低为侥幸，将你的人格踩入泥沼。”
“先造神，再毁神。”
“这样的事在宇宙舆论场中层出不穷、周而复始。”
“愚蠢的观众们却总是对此津津乐道，乐见其成。”
说到这里，白砚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和自信的弧度：
“不过，他们这次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他们的所有算计，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
“那就是卢卡你会输，或者至少，无法一直赢下去。”
他的目光转向卢卡，充满了信任与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