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那双无瞳的眼睛刚睁开，李冰手腕一抖，吞天葫贴着掌心滚烫起来。她没喊，只猛地侧身，左手往腰间一抽，光能水晶“啪”地炸开一圈白芒，像铁皮桶扣下来，把三人罩在中间。
三道黑影几乎同时撞上光幕，发出“滋”的一声，像是烧红的铁杵插进雪堆。陆泽脚尖一点地面，双臂张开，风雷元素顺着经络往上冲，在胸前拧出一个拳头大的漩涡。气流卷着枯叶打转，林子里原本死寂的空气突然被搅动，几根藤蔓剧烈晃了一下。
白云飞剑已出鞘半寸，横在胸前。他左肩一沉，右腿后撤，剑锋扫过一道弧线，三把漆黑的匕首在空中断成六截，掉在地上冒起青烟。但他还没收势，背后树干阴影一扭，又窜出一人，刀刃划过他的小臂外侧，血珠直接甩到了陆泽的靴面上。
“影魔不止一批。”陆泽低声道，手指微抬，风雷漩涡瞬间扩大，贴着地面滚出去，像剃刀刮过草皮。藏在腐叶下的两个身影被硬生生掀出来，还没落地，就被雷光缠住四肢，抽得抽搐。
李冰咬牙，吞天葫口朝下，壶身轻震，开始吸收四周弥漫的黑暗气息。她闭眼，意识里凌云的声音立刻压上来：“别等他们聚堆——高频光脉冲，现在！”
她双手合十，掌心抵住葫芦底端，体内光系能量顺着经脉涌进壶中。吞天葫嗡鸣一声，壶口喷出一道环形光波，不刺眼，却极锐利，像玻璃刀划过油膜，所经之处，浓雾里的黑影一个个浮现出来，有的挂在树杈上，有的趴在地表，全都僵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陆泽双手猛然下压，风雷漩涡炸开，化作一道旋转的雷暴柱，贴着地面横扫过去。五名影魔被卷入其中，身体扭曲着腾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电流撕碎了伪装，露出灰白色的皮肤和凹陷的眼眶。李冰趁机推出双掌，净化波如潮水铺开，光浪扫过那些暴露的躯体，皮肉立刻焦黑蜷缩，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全就倒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地面阴影猛地一颤。
一道人形从白云飞脚底的黑影里拔地而起，全身裹在暗袍里，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流动的黑雾。他抬手，掌心对准白云飞胸口，一股压缩到极致的暗流轰然爆发。
“砰！”
白云飞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撞断一根枯树才停下。他咳出一口血，右手还死死抓着剑柄，但左臂伤口被震裂，血顺着指尖滴到地上，把一片腐叶浸成了深褐色。
那人落地无声，双臂展开，剩余影魔立刻收缩阵型，从四面包抄，明显是要把三人拆开。
“首领！”陆泽吼了一声，风雷之力在掌心凝聚，正要扑上去，却被李冰一把拽住手腕。
“别动！”她盯着那首领的动作，发现他掌心黑气还在翻滚，显然第二击已在酝酿。她迅速从腰囊掏出一枚净化卷轴拍在吞天葫上，低声念了一句咒语。葫芦猛地一震，将刚才吸收的黑暗能量反向释放，混着光能搅成一股螺旋气流，直冲对方面门。
首领不得不偏头闪避，动作一顿。
就是现在！
白云飞撑地起身，膝盖一弯一弹，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射出去。他左手按伤处，右手握剑，体内残存的内息强行提至巅峰，古武秘技“断影十三斩”的起手势在他身后拉出七道残影。
陆泽也没闲着，风雷双系在空中交织成网，封锁首领右侧退路。那人想遁入阴影，却发现脚下黑影被雷光灼烧得不断退缩，根本无法融合。
剑光如电。
第十三斩落下时，首领终于抬手格挡，可那剑锋竟在中途变向，绕过手臂，直取咽喉。血光一闪，头颅飞起，黑雾散尽，露出一张干瘪如木乃伊的脸。
其余影魔顿时乱了阵脚。
李冰立刻补上一道净化波，清空战场残留的阴气。陆泽趁机放出雷网，将逃窜的几个影魔尽数捕获，引雷焚烧。短短十几秒，偷袭彻底瓦解。
白云飞拄剑站在原地，喘得厉害。李冰快步走过去，撕开他的袖子，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已经开始发紫。
“中毒了。”她皱眉，从腰囊取出一瓶光粉洒上去，伤口立刻泛起白光，血止住了，但肌肉依旧紧绷。
“还能走？”陆泽问。
白云飞点头，试着活动手臂，疼得额头冒汗，但还是把剑换到右手：“死不了。”
李冰蹲下身，检查那首领的尸体。脖颈断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一团粘稠的黑液，正缓缓渗进土壤。她用匕首挑了一点封进试管，忽然察觉吞天葫又在发烫。
她低头看去，壶底金纹正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不对。”她站起身，“这地方……还有东西。”
陆泽立刻警觉，风雷元素在双臂流转，随时准备出手。白云飞也重新摆出战斗姿态，尽管动作明显迟缓。
三人背靠背站定，目光扫向四周。林子比刚才更静了，连风都停了。地上那些影魔尸体正在缓慢融化，黑液渗入泥土，竟形成一条细线，朝着东北方向延伸而去。
李冰盯着那条线，忽然想起什么：“刚才光脉冲扫过的时候，东北角有个能量洼地，我没在意……”
“现在在意也不晚。”陆泽低声道，“但它在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嚓”，像是树枝断裂。
三人同时转头。
二十米外，一棵歪脖子树的树皮正在缓缓剥落，露出里面漆黑的木质。那黑斑越扩越大，形状竟像一张正在张开的嘴。
李冰握紧吞天葫，指节发白。
白云飞的剑尖垂地，一滴血落在刃上，顺着血槽滑到底部，滴答一声，砸进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