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的光丝还在爬，像藤蔓一样顺着墙缝往里钻。凌云盯着那东西，手指一抬，吞天葫从腕间浮起，葫芦口对准了那道细线。
“是活的。”她说。
陆泽立刻甩出一道风雷弧，打在光丝上，发出“滋”的一声，可那丝线只是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蠕动。“不是实体，是能量寄生体。”
白云飞抽出长剑，剑锋划过地面，三道风刃接连斩出，把墙根劈开一条口子。那光丝猛地一颤，像是被惊动了，开始加速往阵基方向蔓延。
“它在找连接点。”凌云声音压低，“想从内部瓦解防御阵。”
“那就先断它的路。”陆泽双手结印，法杖顶端凝聚出一团高频震荡的雷球，猛然砸向地面。轰的一声，整段围墙震颤，光丝剧烈扭曲，传导速度骤减。
白云飞趁机跃上前，剑尖点地，一圈风旋炸开，将残留的能量残渣尽数搅碎。凌云同时手掌贴住吞天葫，催动化龙诀，一股吸力自葫中涌出，把那些散逸的紫黑气流卷入其中。
“净化。”她低声说，体内龙之精血随功法运转，将混沌能量层层剥离杂质，转为纯净星序之力反哺阵基。地面符文亮了一瞬，稳住了。
可就在这时，东南方天空暗了下来。
不是云遮住了月亮，是某种东西正在逼近——百余名身穿黑袍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冲来，脚下踏着扭曲的空间波纹，手中握着冒着黑烟的法器，直扑学院外墙。
警报铃响了。
不是钟声，而是整个星序工坊的符文同时发烫，自动激活了最高级别预警。李冰正带着林浩等人在校准节点，猛地抬头：“来了。”
“所有人退到教学区！”她一把拽起林浩，“别愣着！”
林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推着往后跑。身后，凌云已站上阵眼高台，双掌合十，口中念出一段古老音节。刹那间，数十道星芒剑影自阵心射出，如暴雨般扫过外围，当场将冲在最前的七八名信徒钉死在地上。
但更多人涌了上来。
他们不要命似的撞击防御阵，每一次冲击都让符文出现裂痕。东侧防线最先撑不住，一道裂缝炸开，十几个黑袍人冲了进来，挥舞着带毒刺的锁链，直扑后方撤离的学生群。
白云飞带着武道弟子迎上去，刀剑交击声瞬间炸开。一名信徒突破战线，朝几个吓呆的初级学徒扑去，手中黑雾翻滚，眼看就要落下。
“闪开！”林浩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一个孩子，自己挡在前面。他双手颤抖，却咬牙画出一道星序符文，低吼一声：“星序光系盾！”
一道淡金色屏障在他面前成形，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击。
轰——
盾面炸出蛛网般的裂纹，林浩整个人被震飞出去，跪在地上咳血，可他没倒，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还死死指着前方。
李冰及时赶到，一掌拍进阵基，灵脉能量涌入，补上了那道即将崩解的防护。凌云腾空而起，手中凝出一柄星芒长剑，俯冲而下，剑光一闪，那名信徒头颅落地。
战斗还在继续。
陆泽立于高空，风雷漩涡在他头顶成型，不断压缩、旋转，最终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柱，轰向西侧缺口。爆炸声震得空气都在抖，十几名刚破防的信徒被炸成灰烬。
白云飞带队死守主道，每一招都带着破境之力，风刃连环斩出，逼得敌人无法近身。有两人试图引爆自身，被他抢先斩杀，尸体还未落地，血就已经冻住——那是冰雪族长老提前布下的低温封印。
李冰一边调度精灵族援军开启传送门，一边用吞天葫记录战场数据。她发现敌人的攻击节奏有规律，每隔十七秒就会有一次集体冲锋，像是有人在远程指挥。
“不对劲。”她对着通讯水晶喊，“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极限。”
话音未落，最后五名信徒突然聚拢，身上冒出浓烈黑雾，显然是要自爆。
“拦不住了！”陆泽大喊。
李冰立刻调出生命之露的共鸣频率，传给精灵族长老。三道绿光从传送门中降下，笼罩住即将爆炸的核心区域。紧接着，矮人部落的符文炮在远处轰鸣，炮弹划破夜空，精准落在敌群外围，形成一道能量封锁圈。
凌云与陆泽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风雷魔法与星序剑意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斩击，横贯全场。五名信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彻底湮灭。
战场安静了一瞬。
吞天葫缓缓降落，悬在阵心上方，自动吸收残余的混沌能量。符文一道道亮起，开始自我修复。工坊外的火把还在烧，照着满地焦痕和断裂的武器。
凌云站在高台上，衣服上有几处烧焦的痕迹，脸上沾了灰，但她站得很稳。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数据板，上面显示所有节点已恢复稳定。
李冰走过来，递上一份伤员名单。“两个轻伤，一个骨折，都是武道部的。林浩肺叶轻微出血，已经送医。”
“他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凌云说，“没有退。”
“嗯。”李冰点头，“他守住了该守的人。”
白云飞带着巡查队回来，铠甲上全是划痕，肩头还渗着血。“南侧断崖没问题，地脉也没再波动。我让弟子们轮流盯十二个时辰。”
“好。”凌云把数据板交给李冰，“你留下来整理战报，我要去一趟阵基底层，检查有没有隐藏污染。”
陆泽站在高台边缘，望着远方天际。那里有一丝极淡的紫黑色残留，像是雾，又不像雾。他皱了皱眉，没说话。
医疗区里，林浩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纱布，正帮一个受伤的学妹包扎手指。他的手还在抖，但动作很稳。
“疼吗？”他问。
女孩摇头。
他点点头，继续缠绷带。
外面传来脚步声，李冰走进来，看了他一眼。“你该去休息。”
“这些人……也是学员。”他说，“我以前只想赢，现在知道，有些人比输赢重要。”
李冰没再劝，转身离开。
工坊平台中央，吞天葫静静悬浮，表面闪过一道微弱金光。凌云蹲下身，伸手触碰阵基石碑，指尖传来一丝异常震动——不是来自外部，是地底深处，某种频率正在缓慢回升。
陆泽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波攻击，太整齐了。不像是临时组织的。”
“我知道。”凌云站起来，“他们不是主力。”
“那是什么？”
“是探路的。”她盯着阵图一角，“真正的突袭，还没开始。”
李冰拿着笔走到他们中间，把刚记录的数据递过去。“第三象限又有偏差，这次是负向偏移0.3赫兹。和上次不一样。”
凌云接过纸，看了一眼，眉头锁紧。
陆泽看向东南围墙，那里的符文刚刚重新点亮，可地面缝隙中，一粒细小的黑色结晶正悄然浮现，嵌在石缝里，没人注意到。
林浩走出医疗区，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快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