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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太液池水顺着发梢、衣甲不断滴落,砸在脚下湿润的泥地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无数张开的强弓劲弩上,弓弦绷紧发出的细微嗡鸣,如同毒蛇在暗处吐信。

寒光闪烁的箭镞,密密麻麻,如同择人而噬的星点,冰冷地锁定着刚从地狱爬出的两人。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铁锈味。

李承乾站在浅水处,水线没过小腿,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但他站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倒的松柏。

怀中紧抱着那个湿透的紫檀锦盒,冰冷的触感透过湿衣传来,仿佛宇文恺枯骨留下的最后警告。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那一片冰冷的箭阵,直视着岸边负手而立的身影——他的舅舅,当朝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站在火把光芒最盛处,深紫色的国公常服在火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

他没有穿甲胄,身形在周围铁甲卫士的映衬下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但那份渊渟岳峙的沉稳与掌控全局的威压,却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压迫力。

他清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李承乾的狼狈,扫过他怀中紧抱的锦盒,扫过旁边浑身浴血的裴行俭,最后停留在裴行俭那张沾满血污泥水、却依旧难掩警惕与坚韧的脸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个呼吸。

终于,长孙无忌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水面与寒风,落在每个人耳中,字字如冰珠坠地:

“殿下,您今夜,”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李承乾脸上,带着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责备,

“闯下泼天大祸了。”

他微微侧身,抬手指向皇宫深处,甘露殿所在的方向。

那个方向,此刻在夜色中依旧灯火辉煌,是帝国权力的心脏。

“半个长安城,都被惊动了。”

长孙无忌的声音里没有夸张,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凝重,

“甘露殿下传来的那几声巨响…地动山摇!坊间已有流言,说是什么天罚地怒,妖孽作祟!值此多事之秋,人心惶惶,殿下可知,这动静意味着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李承乾,

“意味着无数双眼睛,此刻都死死盯着甘露殿!盯着陛下!也盯着您!稍有不慎,便是滔天巨浪!龙椅下的动静,从来都不是小事,它掀起的,往往是席卷天下的飓风!”

李承乾抿紧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冰冷的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但他眼中的火焰却在燃烧。

他知道长孙无忌所言非虚,更知道这“泼天大祸”背后牵扯的,远不止惊扰圣驾那么简单。

宇文恺遗书揭露的门阀阴谋,才是真正的飓风之眼!

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锦盒抱得更紧。

裴行俭强忍着伤痛,上前半步,将身体挡在李承乾侧前方,声音沙哑却坚定地开口:

“长孙大人!今夜之事,事出有因!事关重大,涉及社稷安危!请容…”

“裴主事!”

长孙无忌骤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电般射向裴行俭,

“你身为东宫属官,兵部职方司主事!非但不能规劝殿下行止有度,反而随其涉险,擅闯禁地,致使太子身陷绝境,重伤至此!你可知罪?!”

他的斥责毫不留情,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裴行俭心头。

裴行俭脸色一白,嘴唇翕动,想要辩解,但看着李承乾那伤势,想到地宫中九死一生的险境,一股巨大的自责涌上,让他哑口无言。他挺直的脊背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重重垂下头,嘶声道:

“臣…知罪!万死难辞其咎!”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目光中的严厉并未稍减。

他再次转向李承乾,语气稍稍缓和,却更显沉重:

“殿下,您是储君!储君之身,系国本安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今夜之事,无论有何缘由,行险至此,已是大大不该!若真出了差池,臣…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如何向天下交代?”

他眼中流露出一种真切的痛心与后怕,这并非全然作伪。

无论立场如何,眼前这人,终究是他亲妹妹长孙皇后的儿子,是大唐的储君!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他知道长孙无忌的责备在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他迎向长孙无忌的目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舅舅教训得是。承乾…知错了。”

他用了“舅舅”这个称呼,而非“长孙大人”,将国事拉回了几分家事的范畴,目光却紧紧锁住对方,

“但今夜所见所闻,关乎国祚根本,绝非承乾一己之私!前隋工部尚书宇文恺遗书在此,”

他微微举起手中的锦盒,

“其中所载,足以颠覆乾坤!崔氏等门阀巨族,以‘蛛网’为名,暗中勾结,图谋废立,窃取神器!其心可诛!其行当诛!承乾身为太子,岂能坐视?!”

“蛛网?废立?崔氏?”

长孙无忌眉头猛地一蹙,眼中锐光爆闪,如同平静湖面骤然投入巨石!

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难以掩饰的震动!

显然,李承乾抛出的这几个关键词,分量远超他的预期!

他死死盯着那个湿漉漉的锦盒,仿佛要穿透木盒看到里面的内容。

周围的空气瞬间绷得更紧,那些持弩的禁卫虽然依旧沉默,但紧绷的弓弦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更加凶险的气息。

短暂的死寂。

长孙无忌脸上的震惊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看不到底的凝重。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评估,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决断。

他忽然抬起手,对着身后黑压压的禁卫军,做了一个简单而有力的手势。

“收弩!”

“后退百步!”

“无令擅近者,斩!”

命令简洁、冰冷、不容置疑。

如同金石交击,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哗啦啦!

训练有素的禁卫军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退潮般,整齐划一地收起强弩,动作利落。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整个包围圈如同铁桶般向后移动,一直退到百步开外,重新列阵,将这一小片水域彻底隔离出来,只留下岸边跳跃的火光映照着相对而立的三人。

压力骤然减轻,但气氛却更加诡谲。

长孙无忌向前走了几步,靴子踩在太液池岸湿润的泥土上,停在离李承乾三人只有几步之遥的水边。

火光跳跃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李承乾和裴行俭耳中:

“殿下,您捅破的,不是马蜂窝,是天!”

他语气沉重,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博陵崔,清河崔…盘踞千年,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州府!牵一发,动的是整个天下的筋骨!你以为陛下不知?你以为老臣不知?”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疲惫与锐利,

“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打压门阀,重修《氏族志》,哪一样不是为了削其根基?可参天大树,根深扎在土里,砍它的斧头,得比它的根更硬、更沉! 妄动,只会让树倒下来,砸死树下的人!”

李承乾心头剧震!

长孙无忌这番话,无异于承认了门阀之患的严重性,甚至暗示了父皇和自己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这与他之前疾言厉色的斥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紧紧盯着长孙无忌:

“那舅舅此刻…意欲何为?”

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李承乾怀中的锦盒,又看了看重伤的裴行俭,最后定格在李承乾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老臣今夜来此,不是来抓人的。”

他直视着李承乾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是来给您…‘擦屁股’的!”

“擦…擦屁股?”

裴行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抬头,连身上的伤痛都忘了。

“不错!”

长孙无忌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老辣谋算的光芒,

“地宫动静太大,瞒不住!但里面发生了什么,能瞒!殿下您‘夜游太液池,不慎落水’,裴主事护主心切,一同落水,幸得禁军巡逻至此救起!仅此而已!至于甘露殿下为何震动…”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自有工部官员勘察,或许是年久失修,或许是地脉微动,总能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这,就是老臣能给您擦的‘屁股’!”

李承乾瞬间明白了长孙无忌的用意!

这是要强行将地宫之事压下,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用一个看似合理、实则漏洞百出的“意外”,掩盖掉所有惊心动魄的真相!

代价是,宇文恺用生命守护的秘密,那些珍贵的典籍,甚至他和裴行俭的九死一生,都将被尘封!

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妥协和牺牲!

但…这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

他下意识地抚摸着怀中的锦盒,那里有宇文恺用命换来的证据!

“舅舅!”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不甘与急迫,

“难道就任由‘蛛网’继续潜伏?任由崔氏图谋不轨?宇文恺遗书,还有这枚‘蜘蛛令’!”

他作势要打开锦盒。

“慢!”

长孙无忌猛地抬手制止,眼神锐利如鹰隼,

“殿下!证据重要,但时机更重要!此刻将遗书公之于众,除了打草惊蛇,让崔氏狗急跳墙,掀起更大的动乱,还能如何?您有实证能一举扳倒盘踞千年的庞然大物吗?您有把握在风暴中护住东宫,护住陛下,护住这江山不失衡吗?”

他连珠炮般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李承乾心头,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要动,就要有将其连根拔起、彻底碾碎的力量!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承乾沉默了。

长孙无忌的话,冷酷而现实。

宇文恺的遗书固然震撼,但更多是指向性的揭露,缺乏将崔氏核心人物定罪的铁证。

贸然抛出,确实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看着李承乾眼中翻涌的挣扎与不甘渐渐被一种沉重的理智取代,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投向皇宫深处,仿佛在权衡,又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

夜风吹拂着他的长须,火光在他深沉的眸子里跳动。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动作极其隐蔽而郑重地从自己宽大的紫袍袖袋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巴掌大小的册子。

那册子看起来极其古旧,边缘磨损严重,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他向前一步,将手伸向李承乾,声音低沉而肃穆,如同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交接:

“殿下,欲破此局,光靠宇文恺的遗书和一枚令牌,不够。陛下…让老臣将这个,转交给您。”

李承乾心脏猛地一跳!

陛下?

父皇?!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个油布包裹。

入手感觉册子很薄,却重逾千斤!

他一层层,小心翼翼地揭开那防水的油布。

里面,是一本册页泛黄、纸质粗糙、边角卷曲的旧簿册。

封皮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他屏住呼吸,轻轻翻开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略显潦草却笔力千钧的字迹!

那字迹,他无比熟悉!

正是他父皇,当今天子李世民的亲笔!

上面记录的,赫然是各州郡门阀大族的谱系源流、历代官职、相互联姻、土地人口、甚至是一些极其隐秘的、关于其在《氏族志》编纂过程中施加影响、贿赂官员、篡改品评的原始记录和旁证线索!

字里行间,充满了洞悉与冷厉!

这…这就是宇文恺遗书最后未及说出的关键!

贞观初年修订《氏族志》时,由天子亲自主持、暗中记录、留存备查的原始草稿!

是足以撼动门阀根基、揭露其操纵品评、垄断清流之罪的终极底牌!

它竟然一直在父皇手中!

父皇竟然早就洞悉一切,并且…将这份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底牌,在此刻,通过长孙无忌,交到了自己手上!

李承乾猛地抬头,看向长孙无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询问。

长孙无忌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那张清癯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肃杀与决绝。

他最后看了一眼李承乾手中那本足以让整个帝国上层震动的原始草稿,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之音,在太液池畔的夜风中,清晰地回荡:

“东西,交给您了。”

“陛下说,雏鹰该自己啄开蛋壳了。”

“接下来…”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李承乾,扫过伤痕累累却眼神坚毅的裴行俭,最后投向那深沉的、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的皇宫夜色,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该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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