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竹拼成的图还在发光，林风盯着图中最狂的那笔，忽然觉得眉骨处的雷纹镯烫得厉害。不是灼痛，是种带着暖意的烫，像淬体境时他揣在怀里的玄玉佩，被体温焐透了的那种。他抬手按在图上，指腹蹭过金纹勾勒的笔锋，竟摸到些细碎的凸起——是他灵师境时卡瓶颈的那半年，用指甲在玄铁上抠出的印子，当时以为是无用的挣扎，此刻却成了图中最稳的一笔。
“这图在‘酿’东西。”赵凯的雷狮灵相正趴在图边，狮口一张，喷出的紫金光裹着金纹，在半空凝成个酒坛，“圣格里的器灵哼了声，说这是‘苦酒’，得你亲手开封。”他刚要去搬酒坛，就被坛口溢出的金纹弹了个趔趄，掌心沾的金粉突然钻进皮肤，圣格里竟传出阵咕嘟声，“妈的！老子灵王境一重的灵核……好像更凝实了！”
阿芷的法则鸟们突然衔来片雷竹叶，盖在酒坛口。竹叶一碰到坛沿，就化作层金膜，膜上的雷纹正顺着她的道域往上爬，爬到迷你雷海时，海面上突然浮出座玉雕酒坊，坊门挂着的牌匾，是用她刚突破灵尊境九转的道痕刻的，“灵相说这酒坊能‘存’苦酒。”她往林风手里塞了个竹杯，杯壁上的雷纹竟和他淬体境时用竹筒做的水杯一个模样，“倒半杯试试，灵相说能‘解’淤塞。”
林风刚把竹杯凑到坛口，金膜突然裂开道缝，涌出的不是酒，是带着竹香的金液——和牌坊下雷脉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此刻这金液里浮着些细碎的光点，是他淬体境时掉的眼泪，当时砸在玄玉佩碎片上，以为早被风吹干了。金液入喉的瞬间，他听见了灵核转动的脆响，不是锐鸣，是种温润的“嗒嗒”声，像他灵师境时，在藏经阁翻到的那本缺页的《雷道补遗》，纸页摩擦的声音里裹着惊喜。
白师兄蹲在雷竹丛里，手里捏着节刚砍下的竹秆。竹心处的金纹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在玉色长剑上绕出个结——是林风淬体境时学不会的雷纹结，当时被师兄笑“灵根太钝”，此刻这结却在剑上开出朵金花，花瓣上的纹路，是他后来自己悟的变招，比原结多了三分韧劲。“你当年总说这结太死，”他把竹秆递给林风，“现在看，是你把自己绷得太狠了。”
林风捏着竹秆，指腹蹭过竹节处的金纹，突然觉得丹田的灵核轻轻一颤。那些裹着玉膜的棱角正在舒展，转动时带起的灵元，竟把他灵师境时淤塞的灵脉冲得嗡嗡作响。玄玉佩在掌心发烫，背面的雷纹花突然落下片花瓣，落在金液里，竟化作条小金鱼，绕着他的手腕游了三圈，游过的地方，雷纹镯上的旧痕都亮了亮。
“快看那雷竹！”赵凯突然拽着他往竹丛深处跑，雷狮灵相在前面蹦跳，狮鬃上的金纹沾着金液，竟在地上画出串脚印，每个脚印里都长出株新雷竹。竹丛尽头的空地上，有株最粗的雷竹，竹身上的金纹正往下淌，落在地上凝成个小小的石臼，是林风淬体境时捣药的那只，当时被逆雷纹劈得裂了缝，此刻却被金纹补得完完整整，臼里盛着的，是他当年用雷草熬的药膏，带着股淡淡的苦香。
“这药膏在‘长’。”赵凯伸手去挖药膏，指尖刚碰到就被烫得缩回手，指腹沾的药膏突然化作道金纹，往他灵核里钻，“妈的！老子的雷狮灵相……好像能吐雷珠了！”他刚说完，雷狮灵相就张口喷出颗紫金雷珠，砸在雷竹上，竟炸出片金粉，粉里裹着的，全是他当年帮林风背黑锅时憋的气，此刻竟成了灵相的养料。
阿芷的道域突然降下阵金雨，雨珠落在雷竹上，竹秆上的金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条条小金蛇，往林风怀里钻。她伸手抓住条最胖的金蛇，蛇身一扭，竟化作枚雷纹戒，戒面上的纹路，是她灵尊境九转时凝结的道痕，“灵相说这戒指能‘记’苦。”她往戒指里注了丝灵元，戒面突然亮起，浮出幅小画：是淬体境时，林风把仅有的半块麦饼分她一半的场景，当时他说“竹米快熟了，到时候管够”，此刻画里的竹米竟真的黄了，“道域里的酒坊刚才酿出第一坛酒，灵相说……是甜的。”
白师兄不知何时搬了块玄铁，放在石臼旁。铁上的牙印还在，只是此刻正往外冒金液，滴在药膏里，竟让药膏泛出层玉色。“你淬体境啃这铁时，牙龈出血都没松口。”他用玉色长剑挑了点药膏，抹在林风手腕的旧疤上，“当时觉得这苦没头，现在看，都渗进灵脉里了。”
林风望着手腕上的旧疤被药膏抚平，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不是雷竹的轻响，是他灵师境时卡瓶颈的那半年，夜里在竹林里哭的哽咽声，只是此刻这声音里裹着金纹，竟变得温润起来，像他刚喝下的金液，苦里带着点回甘。玄玉佩上的雷纹花又落了片花瓣，落在石臼里，药膏突然开始冒泡，泡里浮出的，是他淬体境时埋在竹林里的玉佩碎片，当时以为找不回来了，此刻却被金纹粘得比原来还亮。
“这药膏能‘活’物。”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舔了口药膏，狮身竟涨了圈，鬃毛上的雷纹花全开了，“圣格里的器灵打了个嗝，说老子离灵王境二重……不远了！”他刚说完，雷狮灵相就往林风怀里钻，狮爪上的金纹蹭在林风灵核处，竟让灵核转动的声音又清了几分。
阿芷的法则鸟们正用金纹在雷竹上编秋千，最胖那只叼来颗竹米，塞进林风嘴里。米一碰到舌尖，就化作股金液，顺着喉咙往下淌，淌过灵脉时，那些淤塞的地方竟传来“咔嚓”声，像冰裂的脆响。“灵相说这竹米是‘回春’的。”她指着雷竹拼成的图，“你看最狂的那笔，现在是不是软了点？”
林风望着图中那笔，突然笑了。是软了些，却更稳了，像他此刻的灵核，转动时不再带着较劲的锐鸣，多了种润物的沉劲。雷纹镯的烫意渐渐退去，留下层淡淡的金，映着他掌心的玄玉佩，像淬体境时那个雪夜，他把玉佩揣在怀里，听着它在风雪里轻轻发烫的声音——当时以为是孤独的挣扎，此刻才懂，是苦在慢慢回甘。
赵凯还在跟雷狮灵相抢药膏，阿芷的法则鸟们在秋千上荡得欢，白师兄正用玉色长剑把雷竹叶串成串，挂在酒坊屋檐下。林风踩着金纹铺的路往竹丛外走，鞋底沾的金粉落在地上，长出的新雷竹上，都刻着个小小的“甘”字，笔锋里带着他淬体境的生涩，灵师境的执拗，还有此刻灵核里那点说不出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