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的鼓声在清晨的薄雾中炸开时,林风正站在演武场边缘的老槐树下,指尖捻着沈师妹给的雷灵草种子。种子在他掌心微微发烫,顺着指缝钻出细如发丝的绿芽,缠上他的手腕,与雷印的银芒交织成淡淡的光络。不远处,王小虎正对着木桩练剑,龙纹剑每一次劈砍都带起风啸,剑身上的龙形纹路愈发鲜活,竟在木桩上留下带鳞甲的印记——那是灵力与器灵彻底相融的征兆,离灵师境中阶只差一步。
“林师兄,周明那家伙在东场,”赵凯扛着他那柄淬了土雷的重锤,大步走来时,脚下的青石板都在震动,“刚把李师弟的剑劈断了,正叫嚣着要找你呢。”他咧嘴笑时,露出的牙上还沾着点泥土,土纹在他臂膀上流转,竟能将阳光都折射出淡淡的金芒,显然土雷术又精进了几分。
林风将雷灵草芽缠在剑穗上,抬头时,正看见周明提着断剑从人群里挤出来,赤红的灵力在他周身翻滚,像团烧得不稳的野火。“林风!躲什么?昨天不敢应,今天想临阵脱逃?”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拔高的傲慢,眼神却瞟向林风手腕上的光络,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林风没说话,只是解开系在槐树上的剑鞘。龙纹剑出鞘的刹那,没有预想中的锐鸣,反而带着声清越的低吟,银绿色的光顺着剑刃流淌,像有溪水流过初春的草地。他抬手挽了个剑花,光络随剑势散开,落在地上竟生出片细密的青草,草叶上还挂着细碎的雷珠,一碰就炸出星星点点的光。
“这是什么鬼把戏!”周明怒吼着挥剑冲来,赤红的雷刃直劈林风面门,空气都被劈得发出焦糊味。
林风侧身避开,龙纹剑贴着对方的剑刃滑过,银绿光络瞬间缠上那团赤红,像藤蔓缚住狂躁的野兽。周明只觉手腕一麻,灵力竟顺着剑刃往林风那边流去,惊得他急忙撤剑后退,胸口已被林风的剑风扫过,衣襟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焦黑的内衬——那是雷力反噬的痕迹。
“你的雷……”周明喘着气,眼神里的傲慢碎了大半,“怎么会带着木气?”
林风收剑回鞘,光络缩回剑穗,地上的青草渐渐隐去。他看向场边的沈师妹,对方正笑着朝他点头,指尖的灵草种发出莹润的光——昨夜她教他的“缠丝诀”,果然能借着草木的韧劲卸去狂暴的雷力。王小虎在旁吹了声口哨,龙纹剑往地上一顿,木桩突然炸开,碎木里竟窜出几株带刺的藤蔓,将散落的木片都缠成了团。
“周师兄这就不行了?”赵凯扛着锤走过来,土雷在锤头上转着圈,“刚才不是挺能劈的吗?”
周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还想说什么,却见裁判长老已走上台,扬声道:“下一场,林风对周明。”
林风往台上走时,赵凯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土纹在他掌心印了个小土包:“等会儿他要是用‘狂雷破’,就往东边退三步,那里的地脉能吸雷气。”王小虎也凑过来,龙纹剑在他掌心蹭了蹭,留下道水纹:“我刚在东边的石板下埋了水囊,能让你的木气更活。”
沈师妹没说话,只是往他剑穗上又塞了颗雷灵草种,种子一碰到光络就发了芽,顺着剑穗爬到剑柄,开出朵极小的白花。
林风站在台中央,看着周明重新凝聚起赤红的雷刃,忽然觉得手里的剑变得格外轻盈。他想起昨夜在后山,沈师妹说的“雷力太刚则易折,得有草木的韧、水土的润,才能收放自如”。那时他还不懂,此刻剑刃触到空气里流动的地脉气,才明白所谓的“强”,从不是一味的刚猛。
周明的狂雷破再次袭来时,林风没有硬接。他踩着赵凯说的地脉节点后退,龙纹剑画出道银绿色的弧线,光络落地处立刻窜出片灌木丛,赤红雷刃劈在丛中,竟被枝叶弹得偏了方向,只剩小半雷力落在台上,炸出个浅坑。
“你只会躲吗!”周明怒吼着追来,雷刃的光芒越来越盛。
林风突然停下脚步,龙纹剑反手握在身后,光络顺着地脉往周明脚下蔓延。等对方的雷刃离他只剩三尺时,他猛地转身,剑刃贴着地面扫过,银绿光络瞬间长成片茂密的竹林,将周明围在中央。赤红雷刃劈在竹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雷力被竹节层层削弱,等传到林风这边时,只剩缕微弱的气浪。
周明在竹林里左冲右突,赤红雷刃砍断了无数竹秆,却总有新的竹笋从地上冒出来,转眼间又长成新的竹墙。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灵力波动越来越乱,终于在劈开最后一道竹墙时,被林风的剑指在了咽喉上——银绿光络缠着他的脖颈,没有雷力的灼痛,只有草木的微凉。
“我输了。”周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盯着林风剑穗上的小白花,“你的雷,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风收回剑,光络和竹林一同隐去,只留剑穗上的白花还开着。他走下台时,赵凯递过来的水囊还冒着气,王小虎拍着他的肩膀,龙纹剑上的水珠溅了他一身。沈师妹站在槐树下,手里的灵草种结出了小小的果实,朝他晃了晃。
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他身上落下斑驳的光点,剑穗上的白花轻轻摇曳,像在说,有些力量,从不需要声张,却自会生长成不可阻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