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屋顶的阴影里突然斜刺出来一把刀,立刻击中了前排男子的胸口。
看见前面人倒了下去,后面的人也都警惕起来。
“什么人?!”
阴影里走出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冷冷道:“光天化日下敢在皇城作乱,背后的人是这么交代你们的吗?!”
那群人脸色一变,立刻就准备上来发动攻击。
那个人一挥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黑衣人,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这一群地痞流氓一样的人。
随即那人一个眼神,几个黑衣人又分别把尸体抬了下去,如果不是地上留下的那一堆血迹,崔韶仪当真以为方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崔韶仪长舒一口气,方才她很为越欢捏了一口气,自己也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此刻越欢去扶她起来,崔韶仪第一句话就是:“感谢好心人相助,敢问公子姓名为何?小女归家后必当以重礼相谢。”
那人却笑道:“崔小姐可有事?越欢呢?”
这一听明显这人就和越欢认识,崔韶仪的眼神立刻开始在二人之间换来换去。
越欢一抹脸上擦出来的血痕,不自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笑了道:“不是我要来的啊,主子他来了,才把我带着的,你知道我不爱来这些热闹地方的。”
越欢脸色一变:“主子也来了?!这……”
崔韶仪好奇地问道:“什么主子?这到底是谁?”
越欢见再也瞒不过,闭了闭眼,无奈地仰头:“小姐,这是越寒,也是我的师兄……至于主子,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她用眼神询问越寒,越寒却只挥了挥手:“你们去吧,老地方。这里我来处理。”
越欢便带着崔韶仪从另一头出去了。说来也怪,就隔了一条巷子,朱雀街那边的动乱却没有影响到玄武街这边,这边还是热热闹闹的进行着庙会。
越欢将崔韶仪领到了文彩斋的二楼,只有书架的另一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此外再无其他人。
看着越欢恭敬退出去的样子,崔韶仪淡定地坐下。
“陛下,您将臣女带来这里是何意呢?”
萧玄泽没想到她猜到了,无奈地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崔韶仪歪了歪脑袋:“唔……大概就是,越欢随臣女归家那天吧……?”
萧玄泽眼睛一眯,阴恻恻道:“崔小姐如此机敏,便不怕慧极必伤吗?”
刚刚经历那一遭,眼前之人莫名其妙救下自己又莫名其妙说些吓人的话,崔韶仪心中也带着一股气。
“臣女多谢陛下今日救命之恩,先不打扰陛下了,臣女告退。”
见她转身要走,萧玄泽又挂上平日里那种笑容,无奈道:“好了好了,是孤的不是,你先留下来吧。”
崔韶仪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帝王,竟也有这样说话的一天?
萧玄泽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孤脸上有东西?你一直盯着孤的脸看。”
崔韶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了别人好久,小脸一红就将头埋下了。
萧玄泽从书架之后走出来,站在崔韶仪的身边,悠悠道:“你也知道今晚那群人不是偶然遇到的吧?”
崔韶仪点点头,确实,那群人来得太过刻意,不像是寻常的地痞流氓。
“那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吗?”萧玄泽笑着说,虽然他面上很是冷静,但实际上在他发现那群人的意图之时他直接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立刻便派人下去收拾了。
崔韶仪想了想,数着手指道:“嗯……裴家、许家,也许还有些宫里的手笔?……陛下?!”
话刚说完,身边之人却将她的腰搂住,带着她从窗口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萧玄泽笑着道:“你倒是聪明,陪孤在这里看看吧。”
他此刻心情非常愉悦,因为身旁的人因为害怕这高度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腰带。
待崔韶仪在房顶站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她脸色绯红松开了手,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端庄得体。
“陛下恕罪,臣女失仪了。”
萧玄泽打趣道:“从前在萧成珏那小子面前跟只小猫似的,怎么到了孤跟前便这般守礼了?”
崔韶仪慌乱解释:“臣女……臣女并非有意冒犯……”
话还没说完便被萧玄泽打断了,他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孤只是希望你在孤面前也可以做自己一点。”
崔韶仪心头一跳,惊讶抬头,还没说出来便又被眼前人的话语止住了。
“崔小姐,你看,这皇城是不是万家灯火、好不热闹?那边的坊间更是朱门锦帐、十里飘香,这一晚上孤看见数不清的宝马和华丽的车子进出那里,倒是比平日里更热闹几分。”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崔韶仪看过去,正是一处叫霓裳坊的地方。
这个地方从前朝起就有了,名字正来源于前朝某位盛宠贵妃的一支《霓裳羽衣舞》,寓意此处歌舞华美如神女仙姿。
这座坊如今坐落在永宁城的东南一角,正靠着流经全皇城的玉带河。每日夜幕低垂之时,河面上灯影流转,大小画舫穿梭而过,丝竹之声袅袅不绝,可算得上是皇城第一风流雅趣之地。
到了本朝,霓裳坊更是身价飙升。先是坊内建筑统统改成了双层的木质小楼,其中以廊桥相连接,而后那些雕花木窗上全被换上了绢纱的布料,每一面都绘制了画。入夜之后,小楼里的灯光便会通过绢纱柔柔地拂动每一个过路人的心。
临街或者临河的窗户总是半开着,从外面隐约可见室内轻纱曼舞的身影。而且那里的各楼主只请这天下最出色的乐师或者是最美丽的舞姬,这些人不仅是技艺超群,更是精通琴棋书画。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文人雅士,乃至一些附庸风雅的富商们,都不惜砸重金在此流连忘返。
崔韶仪心中一动,敛了神色道:“的确是京中夜间最繁华的地方……只是臣女对这些享乐之地倒不甚了解。”
萧玄泽也收了笑容,定定地看向崔韶仪:“哦?你们崔氏的人竟无一人去过这地方吗?”
察觉到他话中未尽之意,崔韶仪心中一震,几乎有冷汗要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