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豪退下,夏夜这才焦急上前。
“姐夫,季从云死了,这可怎么办?
这下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除了他,还有谁能揭发石羽的罪行?”
“石羽……”
谢凉沉吟,指尖有节奏地轻点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若石羽真是敌军细作,我自有一百种方法拿到他的罪证,可只怕……内奸不是他。”
“怎么可能不是他?
路大哥和杨四全都怀疑他,路大哥说他早有异心了!
再说了,如果他不是内奸,他为何要诬陷我勾结晋军?
姐夫你不也说,他急着给我定罪是为了借此扳倒你吗?”
夏夜情绪激昂地说了一箩筐,谢凉却始终眉头紧锁,保持怀疑的态度。
“虽然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石羽,但石羽毕竟是我父亲的旧部。
他跟了我父亲近十年,我不信他会为了名利,卖国求荣。
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谢凉思索片刻,重重拍了下桌子,一锤定音。
“去,传信回军营,就说我要重建雷火营!”
“内奸还没揪出来,在这个时候重建雷火营?”
“嗯,石羽到底有没有背叛谢家军,借此机会,一试便知!”
夏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出门送信。
夏浅帮谢凉回屋取了披风,贴心地替他裹在肩上,温声叮嘱。
“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浅浅放心,哪怕是为了浅浅,我也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叫浅浅担心。”
“嗯,你一向言出必践,我相信你。”
夏浅帮他系好披风,掌心落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感受他蓬勃顽强的生命力。
谢凉轻扬起嘴角,抬手握住她的指尖,捧在嘴边轻吻。
眼中闪烁着璀璨光亮,低声询问。
“那浅浅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待我除掉内奸,浅浅入营陪我。”
见谢凉还心心念念记挂着此事,夏浅苦笑应下。
“好,一定!”
“浅浅,有你真好。”
谢凉心里有了期盼,脸上也增添了笑容。
揽着她的肩膀,将她裹进宽大的披风,拥进了怀里。
夏浅笑着抚了抚他温暖的脊背,柔和劝说。
“好了,国事为重,快回去吧,等什么时候空闲了再回来,左右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闻言,谢凉心头一跳,暗自称奇。
就是这种感觉——
无论什么时候回头,无论发生什么!
受伤也好,败北也罢,浅浅一直都在这间小院等着他……
就是这种安心的感觉,让谢凉无论做什么都劲头十足,无所畏惧!
因为他知道……
他不必再像从前一样,一味追求胜利了。
他失败过,他濒死过,他曾经一无所有!
是浅浅,陪着他从人生低谷一步步走了出来。
浅浅不嫌弃他的落魄,不介意他的失败……
有浅浅在,他什么也不怕!
即便败了,浅浅也会陪着他东山再起!
他有无穷无尽的底气!
但心底的波涛汹涌,他不曾表露面上。
只是抱夏浅抱得更紧,带着撒娇意味轻嗯了一声。
将夏浅给他的温柔,尽数收藏。
直到夏浅再次催促,他才松开她的肩膀。
“快去吧,听话。”
“嗯,那我走了,浅浅等我的好消息。”
“好,有什么事及时叫小夜回来报信。”
“不必,我会亲自回来,看望我的美娇娘……”
他故意引用秦欢的话逗她,惹得夏浅轻掐他的腰腹。
“谢凉,你学坏了!”
“嗯,希望浅浅喜欢。”
他呵呵一笑,后退一步躲开,揽着夏浅出了院子。
看到门外装好的一牛车小火锅,他轻轻紧了紧夏浅的小腰,低声道谢。
“浅浅辛苦了,我替军中的弟兄们……谢过夫人。”
“一家人说什么谢字?
再说了……又不是白送你们的,我可是要收钱的。
一盒十文钱,三万盒,也就是三百两,差一文都不行!
所以,说谢无用,拿钱办事!”
夏浅说着,向他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谢凉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宠溺地宽声应下。
“好,就依夏老板所言,三百两,分文不差。”
他抬手握住夏浅的小手,与之十指相扣,稍加用力,便又将她拉进了披风。
旁若无人地垂下脑袋,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低声嘤咛。
“只不过,能否请夏老板通融几日?小生身上,没有现银。”
夏浅板着小脸推开他,故作沉吟。
“嗯……通融几日可以,但出卖色相不行!”
闻言,谢凉忍俊不禁,颔首应下。
“好,一言为定,我先把路虎押在这里,过几日再拿银子来赎。”
“行吧,容你十日,十日之内不见银子……我就把路虎卖到南风馆去!”
尽管夏浅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可还是被左右随行的兵卒听去了。
他们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夏浅看了过来,又纷纷咬住牙关,低下了脑袋。
夏浅看到被人笑了,略有羞臊,轻轻捅了谢凉一下,急声催促。
“行了,快走吧,到军营了记得写信给我。”
“嗯,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得空了再回来。”
经过夏浅再三催促,谢凉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又叫随行侍卫暗自惊叹。
没想到……
他们运筹帷幄,杀伐果断,能单枪匹马深入敌腹救回受伤部将的大将军……
在夫人面前竟然这般……粘人!
甚至还会说冷笑话搏夫人一笑!
这还是军中那位不苟言笑的谢将军了吗?
看来古语说的没错——英雄难过美人关!
就连谢将军这样的英勇神将,也无法逃此定论,古人大智,诚不欺我……
夏浅不知他人心中想法,目送谢凉等人离开巷子,刚要回转,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异响!
啪嚓一声,似是碗盏碎裂的声音。
她心下一惊,视线瞬间锁定传来响动的东卧,提起衣裙快步入内,这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