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亲自开瓶递酒，两人碰杯对饮。
酒过一巡。
陈耀这才开口：“阿天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
“确实有事相商。这事可大可小，全看耀哥如何理解。”李天说得含糊其辞。
陈耀听得云里雾里。
“阿天不妨直说，我没太听明白。”
李天神色一正：“在耀哥看来，我们二人关系如何？”
见他这般作态，陈耀心头一紧。
暗忖莫非李天要动手？若真动起手来......
自己这副身板在李天面前，怕是要被当成小鸡崽般拎起来。
陈耀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这些小动作尽收李天眼底，他立即解释：
“耀哥别误会，以我们的交情，我李天断不会兵戎相向。”
陈耀神色稍缓。
“那阿天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天不再打哑谜，若再绕弯子，只怕陈耀真要夺门呼救了。
“耀哥，实不相瞒，我们东星龙头骆驼即将返港。”
“耀哥，咱们私下交情就算不算多深，但总归不差吧？”
陈耀点了点头，对李天的话表示认同。
李天接着说道：“但咱们毕竟是分属东星和红兴两个社团，有时候上头下令，我们这些做小弟的也很难违抗。就像上次大佬b和巴闭那件事，都是社团的安排，我们哪有资格拒绝，你说是不是？”
“嗯，阿天，你们之前的事我也听说了，有时候确实身不由己。”陈耀语气中带着感慨。
“不过耀哥，现在九龙的局势，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当然，我今天来，绝不是想对你动手。但如果骆驼回来，要我对你下手，你说我是动手还是不动手？”李天继续分析道。
陈耀一听，脸色顿变：“什么？骆驼打算对我们红兴下手？”
“不不，我只是说，这种可能性不小。”
陈耀越听越困惑：“那阿天，你的意思是……让我撤出九龙？”
李天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就算我同意，红兴也不会答应。阿天，你这是要害我！”陈耀立刻拒绝。
“耀哥，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实话告诉你，油麻地的耀文是我的人，他那边的场子归我管。我这么做，是希望避免将来我们之间起冲突。说白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守着自己那点地盘，无意和红兴作对。毕竟我也在红兴待过，要不是大佬b欺人太甚，我也不会过档东星。我打算用油麻地的地盘，换你在九龙的地盘。如果你觉得亏，我另外再加点钱，你看这样如何？”李天说出了他的想法。
陈耀仔细想了想，权衡利弊，觉得李天说的也有道理。
倘若日后东星与红兴起了冲突，东星下令动手之时，陈耀将首当其冲面对李天的锋芒。
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陈耀并未当场应允，毕竟此事并非他一人能作主。
“阿天，我明白你的来意。请容我给蒋先生打个电话商量，稍等片刻。”
李天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陈耀走出包厢，直接拨通蒋天生的电话，将李天所言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蒋天生认为李天说得在理——亲兄弟尚会磕碰，何况红兴与东星两大帮派。
况且李天提出用油麻地地盘交换九龙地盘，对红兴而言并不吃亏。红兴原本就未在油麻地插旗，十二位负责人也不会受影响。
蒋天生心念一转，当即有了盘算。
“阿耀，答应他。但这事不能由我经手，等靓坤上位时，让他来背这个锅。”
陈耀略显为难：“蒋先生，那我该如何回复李天？”
“你先应承下来。等靓坤找你时，用你的名义和他谈。若有必要我来出钱，不信他靓坤会拒绝——毕竟动的不是他的地盘。另外，我看李天并无意与红兴为敌，今后你要多与他往来。”
蒋天生语气郑重地补充道。
“明白，我这就去答复他。”
陈耀挂断电话回到包厢，对李天说道：“阿天，这事有希望，但最近几天不便行动，需要再等些时日。”
李天闻言眼中闪过亮光。
今 ** 前来本就是为了给蒋天生和陈耀制造错觉：既表明自己无意与红兴为敌，同时也试探他们是否在暗中算计靓坤。
陈耀的一句“等几天”已经说明了一切。
蒋天生并不打算亲自处理这件事，而是准备把责任推给靓坤。
靓坤那边，李天早已打过招呼。如今九龙这块地盘，李天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行，耀哥，过几天方便的时候你联系我。”
李天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陈耀假意挽留：“阿天，不多坐一会儿？难得来一趟，喝两杯再走？”
“不了耀哥，下次吧，场子那边还有事要处理。”李天婉拒道。
上车后，灰狗不解地问：“天哥，既然想要九龙，何必跟陈耀商量？今晚我就带人把地盘打下来，保证让陈耀吃不了兜着走。”
李天意味深长地说：“灰狗，你要明白，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光靠蛮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等着看吧，靓坤要倒霉了，红兴马上也要变天了。”
“这些我不懂。天哥，我这条命是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谁敢动你，我第一个砍死他。”灰狗拍着大腿激动地说。
李天笑了笑，没再多说。在他心里，最信任的就是灰狗。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都交给灰狗去办——既因为灰狗身手好，更因为他足够忠诚。
“知道了，开车回场子吧。”
灰狗点点头，发动汽车驶离。
途中，李天接到阿风的电话：“天哥，车场来了个卖车的，我处理不了。”
“处理不了？”
“是辆红色法拉利，车牌xxx555。”
阿风也开口解释。
李天一听就明白，那辆车并非他原先的那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喂，你、你们到底买……不买？我……告诉你们……不买我就……卖给别人去了！”
李天一听，心里顿时了然。“在那等我，马上到！”
等李天和灰狗赶到锦瑟车场时，一眼就看到了李天在港岛的第一辆车。
灰狗这时也看见了——之前他还在住院。
看到这辆法拉利，灰狗朝李天投去询问的眼神。
李天当时也是无奈，才把车交给了红兴。
如今兜兜转转，能回到自己手里，也算缘分。
李天走到法拉利旁边，伸手摸了摸车门。
他清楚记得，这扇门之前被大天二撞碎了。
李天正要进去查看，就听见有人大喊。
“喂……喂……你、你干什么……你！”
李天回头，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小太妹。
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李天看着她问：“这车哪来的？”
“用……用你管……？你是他们……老大？”
李天听她说话费劲，干脆替她把话说完。
“小结巴，你老实说，这车是不是从铜锣湾偷来的？”
“我……我……”
“你闭嘴，听我说。我告诉你，这车的第一任主人，就是我。
后来出了点事，我才把它交给了红兴。现在它转了一圈，
竟然又回到这里。我打算把它留下，钱就不给你了。
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铜锣湾的大佬b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李天一口气把该说的全说了出来。
“喂…喂，你唬谁？你说这车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它是我的呢！”
“我告诉你，八十八万，少一分我都不卖。你们要是不买，我就去西贡找大傻。”
“还有，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小、小……”
李天听她说话太费劲，插嘴道：“小结巴。”
“嗯…对，就、就是小结巴！”
小太妹终于把话憋了出来。
“八十万？少一分都不行？”李天试探着问。
“对！”小太妹毫不退让。
李天转头问阿风：“你有西贡大傻的电话吗？”
“天哥，有的。大傻也是做这行的，不过他主要收低端车，我们收的是高端车。平时他常来我们这儿送车，赚点差价。”阿风解释道。
“告诉大傻，这台车我李天挂名了，谁敢收，我就打断他的腿。”李天盯着小太妹，语气强硬。
“你、你吓我？你说打断腿就打断腿？”小太妹不服气地说。
她走到车场的座机前，从包里翻出电话本。
“喂…喂，傻哥吗？我是苏小小，我这儿有台全新的法拉利，你要不要？”
“不贵，就八、八十万。”
“肯、肯定不骗你，原版原漆。”
“好，我、我这就过去。”
说完，小结巴得意地瞪了李天一眼。
阿风没多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也打给了大傻。
“喂，风哥，今天怎么想起找我？我刚收了台法拉利，正打算给你送过去呢。”
“大傻，跟你说清楚，那辆法拉利是我老大名下的。”
“待会儿我就把消息放出去。”
“谁要是敢接手，我们就敢打断谁的腿。”
“你确定真要收这车？”
大傻一听就慌了神。他跟阿风本来就有生意往来，心里清楚阿风的老大是东星帮的麒麟李天。自己不过是在西贡做二手车生意的小角色，哪敢跟李天他们作对？
他赶紧表态：“风哥，这事我真不知情，我这就打电话回绝她。”
阿风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小小撇撇嘴：“装、装模作、作样。”
可下一秒，她刚用过的座机就响了起来。车场小弟接起电话喊道：“苏小小，找你的，是你傻哥。”
“哈哈哈——”
车场里的人都哄笑起来。他们都见过大傻，知道他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哥”。苏小小居然搬出大傻来抬价，真是让人看笑话。
“喂、喂……傻、傻哥……”
大傻一听到这结巴的声音就知道是苏小小，立刻破口大骂：“傻你个头！苏小小我告诉你，你自己想找死别拖我下水！”
“还想卖我法拉利？以后你敢来西贡，我拿你当法拉利开！**！”
大傻直接挂了电话。
苏小小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她放下电话，一转身就看到李天坐在法拉利引擎盖上，笑眯眯地问：“小结巴，你傻哥怎么说？八十万他肯收？”
苏小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大哥……别、别耍我了，这车我不要了，行吗？”
李天看着她前后反差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
“别小结巴，你之前不是咬定少一分都不行吗？八十万罢了，没事，还有别人等着买呢，你继续。”
现在苏小小听到“小结巴”这个称呼，心里也不抵触了。
“大、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大哥是慈云山的飞鸿，手下有三千多兄弟，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这次是我不对，您就放了我吧。”
李天点了点头，“哦，慈云山飞鸿。”
苏小小以为李天认识她大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可李天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小结巴脸色一变。
“没听过！”
“？大哥……你、你真不认识我大哥飞鸿吗？他是在慈云山混的。”
苏小小仍不死心地追问。
李天也不打算继续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