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回忆如同一根棒槌,重重的敲在屠二爷的脑门上,当年他说话说的有多嚣张,现在冷汗流的就多痛快。
坐在他身旁的是三门十九府的天命斋大掌柜九九道,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屠二爷,小声提醒道:“你怕什么,萧世子又不会吃了你。”
算起来九九道也是认识东方凌尘的,当年这位世子混迹九流,是以二人关系还算不错。
屠二爷擦了擦额头的汗,白了九九道一眼。
当年世子劫法场的事,旁人未必知道,可屠二爷手眼通天,又岂能不知?倘若这位小煞星真要跟他算旧账,莫说千金台,就连他屠老二的人头也不一定保得住。
屠二爷赶忙躬下身子,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世子、哦不,王爷说笑了,当年不过是场误会、误会,日后王爷若想来玩,老屠我必然倒履相迎。”
这几日筹备宴会,雷无桀等雪月城的弟子与屠二爷也算混熟了,见他忽地对东方凌尘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都不免好奇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萧瑟淡淡瞥了二人一眼,接口道:“屠二爷进来帮我筹备宴席,颇为上心,你就莫要吓他了。”
东方凌尘笑了笑,对着屠二爷道:“屠二爷,倒履相迎可不是用在这里的,你啊,没事多读读书,有好处的。”
“是、是。”屠二爷连连点头,接着一屁股坐回了位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萧瑟,我赶了一天的路,肚子也饿了,还有吃的吗?”东方凌尘揉了揉肚皮,刚巧此时他的肚子也饿的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我们这在吃豆羹饭,要来一碗吗?”萧瑟轻声道。
“豆羹饭?”东方凌尘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也好。”
司空千落闻言,乖巧的从一旁的侍从那里端来一碗未动过的豆羹饭,递到了东方凌尘的手中。青瓷碗中传来淡淡的温热,他拿起勺子,三口两口的就将碗底扒了干净。
司空千落瞧着东方凌尘狼吞虎咽的样子,也不知他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有些心疼的接过空碗,又递去了一杯清茶。
东方凌尘吃饱喝足,也不顾形象的用手擦了擦嘴,唇齿间还留着淡淡的豆香,他依稀记得上一次吃豆羹饭时,还是母妃刚去世的那会儿,那次的豆羹饭是父亲亲手煮的。
“若是没吃饱,我那里还有几道菜没动过。”萧瑟瞧着东方凌尘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不用了,吃饱了,而且厨子的手艺太差,没我弄得好吃。”东方凌尘撇撇嘴,摆了摆手,“既然吃了你的宴席,那自然是要送礼的。”
“送......礼?”萧瑟几人闻言一怔,尤其是洛明轩,他完全想象不出东方凌尘赌钱还要萧瑟付账的抠搜家伙会送什么礼物。
东方凌尘笑了笑,走到一楼中央那放琴的台子上,捧起那价值不菲的松弦古琴,随手丢给了一个空着手的侍从。
那侍从不知道东方凌尘是谁,但看他将价值千金的古琴随手一丢,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急急忙忙的将琴抱在怀里。
东方凌尘腾空了长桌,便解下身上一直背着的长条木匣,随手放在了桌上。他左右捯饬了一下,终于将这木匣调好了方向。
“师傅,这木匣子里是什么上好的兵器吗?”司空千落忍不住问道,可看这匣子的长度,若说是剑,未免长了些,可若说是枪,那又短了些。
东方凌尘收起了脸上的笑,沉声道:“千落、若依,往后站一些,别过脸去,别脏了你们的眼睛。”
说罢,东方凌尘一掌拍在木匣之上,强大的真气顿时将木匣的板子震的四撒飞溅,那古雅的檀木长桌之上,赫然出现了五颗人头!
千金台中,一片哗然,凡是带着护卫的公卿大臣,护卫此刻全部抢前一步,拔出随身兵刃严阵以待,一些承受力差的侍从吓得四散而逃、还有的直接呕了起来。
雷无桀的眼睛瞪得老大,指着那一排整整齐齐的脑袋,不敢相信的问道:“凌尘兄弟,你、你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东方凌尘嘴角勾了勾,声音有些森冷:“雷无桀,你要不仔细看看,这几个是谁?我想,你在雷家堡应该见过。”
雷无桀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些,这几个人头都被用石灰处理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有几张脸型看的确实眼熟,但多少有些变了形,他一时间分辨不出。
其余几人也皱眉头,仔细打量着长桌上的五个面孔,一些胆大的武将眼睛也跟着往前看去。
“太师,你可是凌尘到底想做什么?”兰月侯忍不住小声问道。
“哼。”太师董祝重重哼了一声,“你们萧家人,问我?这小子曾经是个多好的苗子,都是给你们带歪了。”
兰月候闻言,有些尴尬,可偏偏老太师的话着实在理,他这侄儿若非生在皇室,他日定是一方大儒。
“不用看了。”萧瑟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五颗人头是苏昌河、苏昌离、苏暮雨、慕雨墨还有谢七刀的弟弟谢继刀。”
“什么!”雷无桀的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萧瑟的声音不大,有些人听见了,有些人没听见,可毫不意外的是,千金台中再度爆发出一阵骚乱。
许多人站起身来,朝着长桌上的五颗人头看去。萧崇脸色凝重,他与苏昌河也算见过一面,于是便问藏冥:“老六说的,可是真的。”
藏冥刚才也是看了半天,觉得其中一颗人头十分眼熟,此刻被萧瑟点出也确认了心中所想。他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弯下腰在萧崇的耳边道:“的确是暗河大家长......”
“这个凌尘,他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呵呵,可不止如此啊。”萧羽笑着摆弄着手中的酒杯,对着萧崇道,“我刚刚收到消息,他进城时碰上了几个不长眼的守城军跟他要路引,你猜怎么着?他一剑劈了天启的牌匾,让守城军当做路引拿去京兆府,你看,京兆府尹张澜辛那老东西的鼻子都快气歪了,痛快,当真是痛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