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离苏府半条街，苏念突然敲了敲车壁：“李师傅，绕去后街巷子停，咱们折回去。”
春红正掰着手指头数柳氏的罪状，闻言差点把金蝉蛊笼摔了：“姑娘？咱不回碎玉轩啦？刚那老虔婆气都快顺不过来，指不定正屋里跳脚骂咱们呢！”
“骂就骂，她的唾沫星子还能飞半条街不成？” 苏念指尖抵着下巴，方才在西跨院时，她总觉得原主母亲的念力没彻底散，像是藏在什么地方轻轻拽她，“我刚走那会儿突然想起，原主零碎记忆里，她娘的梳妆台底下好像有块床板是松的 —— 柳氏翻得那么急，指不定漏了这儿。”
春红眼睛一亮，赶紧把蛊笼揣进怀里：“嘿！还是姑娘心细！那老虔婆翻箱倒柜跟抄家似的，指定没耐心敲床板！咱们这回去，准能找着好东西！”
马车悄没声停在后街，两人踩着积雪绕回西跨院。院门没锁，想来柳氏觉得这破院子没人会再碰，连门闩都懒得插。苏念推开门时，还能听见前院传来柳氏尖着嗓子骂丫鬟的声音，无非是嫌茶凉了、炭少了，听得春红偷偷撇嘴：“就这德行，还想当诰命夫人呢，我看她顶多配当个煤窑婆子。”
进了旧房间，苏念先摸出火折子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满地狼藉更显凄凉。梳妆台的抽屉还敞着，里面的珠钗碎玉撒了一地，春红蹲下去捡了个缺角的玉簪子：“姑娘你看，这簪子成色多好，柳氏眼瞎没瞧上，倒省得被她糟蹋了。”
“先别管簪子，找暗格。” 苏念走到床边，指尖贴着床板轻轻敲。原主母亲的念力越来越清晰，像一缕暖风吹在指尖，指引着她往床尾挪。敲到靠近墙根的位置时，“咚咚” 声突然变空了 —— 果然有猫腻。
春红赶紧凑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掀开床板，底下竟藏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盒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边角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常被摩挲的旧物。苏念刚把木盒抱出来，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竟是和她袖袋里的玉佩起了共鸣。
“这里面装的啥呀？” 春红凑得近，鼻子都快碰到木盒了，“不会是姑娘母亲藏的私房钱吧？要是有金条，咱们分一半买糖吃！”
苏念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就知道吃。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木盒没锁，一掀就开，里面铺着暗红的绒布，放着半块巴掌大的木牌和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木牌上刻着陌生的纹样，像缠绕的藤蔓裹着颗光球，正是守念人的标记（伏笔 10）；信纸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颤抖。
“‘柳氏非良人，乃黑雾眼线，当年我便是被她诱至西郊破庙，遭黑雾所伤……’” 苏念轻声念着，指尖越攥越紧，信纸边缘都被捏得发皱。原来原主母亲的重伤不是意外，柳氏早就是黑雾的人，难怪她一直盯着这房间，盯着原主 —— 她是怕当年的事败露，怕守念人的线索落在别人手里！
“好啊！这老虔婆！” 春红气得跳起来，手里的金蝉蛊笼 “嗡嗡” 响，“难怪她总找姑娘麻烦，还翻咱们房间，原来憋着坏呢！姑娘，咱们现在就去找她算账，让金蝉蛊爬到她头发里，看她还敢不敢作妖！”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柳氏带着两个婆子闯了进来，头发乱了大半，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意：“好你个苏念！竟敢骗我！我还当你真走了，原来躲在这儿偷东西！”
她显然是发现两人没真离开，又在后院瞥见了灯光，这才带着人冲过来。目光落在苏念手里的木盒上时，柳氏的眼睛瞬间红了，推开婆子就往屋里冲：“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你的东西？” 苏念往后退了一步，把木盒护在怀里，眼神冷得像冰，“你一个给黑雾当狗的眼线，也配碰守念人的东西？当年你骗我母亲入陷阱，如今又想抢她留下的线索，柳氏，你的心是黑的吗？”
春红赶紧挡在苏念身前，把蛊笼举得高高的：“你敢过来试试！我这金蝉蛊最喜咬坏人的头发，一口下去，保准你头发掉光，变成个秃瓢！” 说着还故意晃了晃笼子，里面的金蝉蛊 “嗡嗡” 飞得更欢，吓得柳氏脚步顿了顿。
可想到木盒里的秘密，柳氏还是咬着牙冲过来：“少跟我胡扯！那是我当年落在这儿的！你不给我，我就喊人抓你偷东西！”
苏念见她要来抢，突然摸出袖袋里的玉佩。油灯下，玉佩泛着淡淡的金光，刚一靠近柳氏，她身上突然冒出一缕黑雾，像是被烫到似的，柳氏惨叫一声，往后倒在地上，手臂上竟浮现出淡淡的黑纹 —— 那是黑雾侵蚀的痕迹！
“你…… 你身上有守念人的东西！” 柳氏又惊又怕，爬起来就想跑，“我不会放过你的！黑雾大人会帮我的！”
“你先顾好自己吧。” 苏念冷冷地看着她跑远，把木盒紧紧抱在怀里，“这半块令牌和信，都是扳倒她的证据。春红，咱们走，回宫里找李德全公公，得把柳氏和黑雾勾结的事禀明陛下。”
春红点点头，又忍不住回头瞪了眼院门：“可惜让那老虔婆跑了！下次再见着她，我定让金蝉蛊好好‘招待’她！”
苏念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会有机会的。她欠原主的，欠原主母亲的，我迟早要让她一一还回来。” 马车再次驶离苏府，这次西跨院的灯光彻底灭了，只是苏念怀里的木盒，却像是揣着一团火，照亮了对抗黑雾的新线索 —— 原来这场战争，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