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碎玉轩的灯就亮了。春红蹲在镜前，正给苏念系守年人战甲的腰带，手指却总往锦囊里瞟 —— 里面的金蝉蛊不知犯了什么倔，从今早开始就缩在壳里不肯露头，连平时最爱的蜜水棉线递到跟前，也只慢悠悠转个圈，触角都不肯沾一下。
“我说你这小祖宗，” 春红戳了戳锦囊，声音压得低低的，“昨儿还跟我抢蜜水，今儿见真章了倒怂了？等会儿黑雾来了，你要是敢装死，我就把你塞灶膛里烤烤，看你还敢不敢摆架子！”
苏念正拢着月白外衫，闻言忍不住回头：“它才拇指大，你指望它挡黑雾？真要出事，你先把自己护好就行。”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胤宸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沉缓：“准备好了吗？该去祭坛了。”
开门一看，胤宸穿着玄色朝服，腰间嵌着那块淡蓝色的寒力增幅石，石面映着晨光，倒比平时多了点暖意。他目光扫过苏念腰间的荷包，又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默默递过个铜制暖手炉：“路上风大，拿着。”
春红眼疾手快地接过来，塞进苏念手里：“还是四爷细心！姑娘今早出门前还说不冷，你看这指尖冻的，跟浸了冰似的。”
几人刚走到宫道，就见李德全提着个食盒匆匆赶来，盒盖一掀，里面是热腾腾的芝麻糕和姜茶：“姑娘、四爷，先垫垫肚子！祭祀要耗力气，空着肚子可不行 —— 这糕是若兰姑娘凌晨让小厨房做的，说您爱吃甜口的。”
苏念拿起一块，咬了口，芝麻的香混着姜茶的暖，顺着喉咙往下滑。正想道谢，就见金蝉蛊突然从锦囊里探出头，触角对着芝麻糕晃了晃，春红立刻瞪它：“你倒会挑时候！刚装死，这会儿见了吃的就活了？”
李德全忍不住笑：“春红姑娘别跟它置气，这小东西通人性，说不定是知道要打仗，先攒力气呢。”
一路说说笑笑，到祭坛时，天已经大亮。祭坛是用青白石砌的，高三丈，周围按九宫格摆着龙脉石，钦天监的官员们正围着石头转，有的往石缝里塞符纸，有的用朱砂画纹路，个个额角冒汗，连青色官服的下摆都沾了泥。
“苏姑娘来了！” 李监正迎上来，手里拿着个铜铃，“等会儿我摇铃，您就用血脉激活龙脉石，千万别慌 —— 这石头认守念人血脉，您一动手，它们就醒了。”
苏念点头，目光扫过祭坛周围：文武百官按品级站在东侧，个个神色肃穆；胤禵带着边军守在西侧，玄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手里的长枪握得紧紧的；胤暄站在祭坛右侧，月白长衫衬得他脸色愈发温润，只是指尖悄悄攥着镇邪石，显然也在紧张。
没过多久，皇帝的仪仗到了。天启帝穿着明黄龙袍，缓步走上祭坛中央，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洪亮：“今日祭祀，为的是天启平安！若黑雾敢来，咱们就一起打回去！”
百官齐声应和，声音震得祭坛上的幡旗都飘了起来。苏念握紧暖手炉，突然感知到周围的念力 —— 有士兵的紧张，像绷紧的弦；有官员的害怕，像揣着只兔子；还有一股沉沉的恶意，从天边慢慢压过来，带着刺骨的冷。
“来了！” 李监正突然喊了一声，手里的铜铃 “叮铃” 响。苏念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最近的一块龙脉石上。血珠刚碰到石头，青黑色的石面就透出金纹，顺着地面爬向其他龙脉石，不过片刻，九宫格的石头全亮了，金光从石缝里涌出来，像无数条小金龙，缠向祭坛中央。
“激活龙脉！” 钦天监监正大喊。话音刚落，天边突然暗了下来，一团黑雾像乌云似的飘过来，越飘越近，还带着刺耳的嘶吼，听得人头皮发麻。
春红下意识把锦囊往怀里塞，金蝉蛊却突然探出头，对着黑雾的方向 “嗡嗡” 叫了两声，倒比刚才勇敢了些。“没想到你还挺有种！” 春红小声夸它。
黑雾很快到了祭坛上空，中间裹着个黑色的球，正是黑雾核心。它对着祭坛猛冲过来，皇帝立刻大喊：“动手！”
胤宸第一个冲上去，玄色身影一闪，【寒渊龙影】瞬间释放，冰刃对着黑雾核心砍去，“咔嚓” 一声，黑雾被劈得退了半步。胤暄也没闲着，【春风化雨】释放出淡绿色的光，落在周围士兵身上，刚才还紧张的士兵们，脸色立刻缓和了些。
“边军戒备！” 胤禵大喊一声，带着边军围成圈，长枪对着黑雾分出来的小黑雾，只要有黑雾靠近，就一枪挑开。
苏念握着五块玉佩，指尖的血还在流，她能清晰感知到黑雾核心的恶意 —— 像无数根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李监正，接下来怎么办？” 她喊。
“用玉佩！” 李监正大喊，“您的血能克黑雾，把血滴在玉佩上，对着核心射！”
苏念立刻照做，将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瞬间发出红光，她举起玉佩，对着黑雾核心递过去。红光刚碰到黑雾，就传来 “滋啦” 一声，黑雾核心惨叫着缩了缩，可很快又涨大起来，分出更多小黑雾，对着百官冲去。
“小心！” 胤宸突然喊了一声，冰刃一挥，挡在苏念身前，将一只扑过来的小黑雾冻住。他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急：“别光顾着动手，顾着自己！”
苏念点头，刚想再说什么，就见胤禵那边出了状况 —— 一只小黑雾绕开长枪，缠上了个士兵的腿。那士兵立刻浑身发抖，眼神变得空洞，举着刀就往身边的人砍去。
“不好！” 苏念心里一紧，刚想冲过去，胤暄已经到了，【春风化雨】的光落在士兵身上，小黑雾 “滋啦” 一声消散，士兵眼神也清明了些。
“多谢八爷！” 那士兵躬身道谢。胤暄摇头，目光落在黑雾核心上：“别谢我，先把这东西解决了再说。”
天边的黑雾越来越浓，阳光都被遮得看不见了。苏念握着发烫的玉佩，心里清楚 ——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