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室里，讨论的气氛热烈，每个人都有话说。
林芊雪很自然地找了把靠墙的椅子坐下，双腿并拢斜放，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乖巧倾听的模样。
她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方野身上，偶尔也会看看说话的其他人，但焦点始终明确。
她能感觉到方野是这里的核心，也就是乐队的灵魂人物。
林芊雪心里其实有些惋惜。
早知道方野在音乐上也有天赋，还组了乐队，她应该更早、更主动地接近他的。
如果能和方野在元旦晚会上搭档，一个弹唱，一个伴舞或合唱，那该是多出彩的组合。
说不定还会被同学们私下议论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画面想想都让她心动！
不过可惜方野已经加入乐队了，而且其他人看起来也不会放方野离开的。
这次是唐天翔主唱，下回估计就轮到方野了。
上次晚自习，林芊雪听了方野唱歌，真的很好听。
只能怪她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机会。
不过她感觉方野对自己有偏见，想要先修补一下关系。
却没曾想方野直接加入唐天翔组建的乐队了。
但她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那就是萧楚生。
之前晚自习，萧楚生也唱了一首歌，比唐天翔的还要好一些。
而且运动会那天那首【追光者】也很不错，她后来专门问过，萧楚生很肯定地说那是他自己创作的。
这让她有点意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有点不太合群的萧楚生，居然还会写歌，而且水平还不赖。
那首【年少有为】其实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她考虑过要不要找机会跟萧楚生合作一下。
如果萧楚生还能拿出【追光者】那种水准的歌，她来唱，效果应该也不会差，说不定也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只是她心里其实有点怀疑。
【追光者】那首歌，旋律和歌词里那种细腻，带着点卑微仰慕的情感，总觉得更像是一个女生的视角。
真的是萧楚生原创的吗？
班上也有其他人怀疑【追光者】到底是不是萧楚生写的歌。
但不管怎样，如果单论在班上的人气和关注度，方野显然更高！
学霸光环、运动能力、甚至还有方野是校霸的传闻。虽然她觉得方野其实并不像传言那么凶。
方野身上笼罩着一层的光环，无论何时何地，总是焦点。
更别说方野还多次拒绝过她的示好，这种拒绝，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的好胜心。
她林芊雪想接近的男生，还没有不成功的。
征服方野，似乎成了她最近最想达成的目标之一。
不过此刻，方野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她身上。
“要我说，元旦晚会就得炸场！”李洋挥舞着手臂，声音激动，“选一首节奏快、鼓点强的歌，一上来就把气氛点燃！”
唐天翔摸着下巴思考，“炸场是没错，但咱们第一首歌毕竟是【橘子和汽水的约定】，风格比较清新。
突然换太猛的，会不会有点突兀？而且我想试试再写一首新歌。”
夏芷晴轻声开口，“我觉得，选一首传唱度高，大家都能跟着唱的合唱歌曲也不错。就像【倔强】那样，容易引起共鸣。”
唐天翔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宋千瓷坐在鼓凳上，鼓棒在指尖灵活转动，她撇撇嘴，“要我说，就搞原创。咱们自己写，自己编，那才叫乐队。老是翻唱别人的歌，没劲。”
于秀秀插话，“原创当然好，但时间来得及吗？而且流行金曲也有流行金曲的好处嘛，大家熟悉，容易接受。”
几个人七嘴八舌，各有各的想法。
唐天翔说想尝试写新歌，李洋坚持要“炸”，夏芷晴偏向稳妥和共鸣，宋千瓷追求独特性。
讨论了半天，也没个定论。
最后，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边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方野。
“野哥，你觉得呢？”李洋问道。
宋千瓷转过头，看着方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要我说，干脆让方野写一首。省得咱们在这儿争。”
这话一出，李洋立刻起哄，“对啊野哥。你写，你写一首，咱们就唱你的。”
唐天翔犹豫片刻，说道，“方野，你真能写？要不试试？”
坐在一旁的林芊雪心里一惊，脸上适时露出惊讶和好奇的表情，微微睁大眼睛看向方野。
“方野，你还会写歌呀？”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和探询，“写的是什么歌？能听听吗？”
方野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语气平淡，“他们开玩笑的。”
林芊雪脸上立刻浮现出明显的失落，但心里却更确信了，方野绝对会写歌，而且水平可能不低。
否则宋千瓷不会用那种半开玩笑但明显认真的语气提议，唐天翔和李洋也不会立刻跟着起哄。
她不由得想，如果方野能专门为自己写一首歌那该是多完美的事情。
在舞台上，方野弹着吉他，自己唱着方野专门给她写的歌，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林芊雪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方野注意到她，愿意为她写歌。
哪怕不能同时上台表演也没有关系。
“好了好了，写歌的事以后再说。”方野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今天就是先碰个头。离元旦还有段时间，可以多准备几首，到时候看情况选。原创也好，翻唱也好，都可以练。”
这话算是给讨论定了调子。大家也都没再纠结，反正时间还够。
讨论完正事，气氛就松散下来。不知谁先起的头，话题从元旦晚会跑到了即将到来的寒假。
“寒假你们有什么打算？”于秀秀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做题，复习，准备高考。”李洋苦着脸。
唐天翔说，“我爸妈可能会带我出去旅游几天，放松一下。”
宋千瓷耸耸肩，“我估计得回京城待一段时间。”
夏芷晴轻声说，“我应该就在家复习，偶尔出来和秀秀逛逛。”
方野没说话，他对寒假没什么特别计划。
林芊雪这时柔柔地开口，“我打算报个班，不过可能也会跟朋友出去玩玩。方野，你呢？”
方野看了她一眼，“没想好。”
闲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看时间不早了，而且下周就要期中考，大家也就准备散了。
方野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芊雪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甜笑，“方野，我们一起走一段吧？我家也往那个方向。”
她话音刚落，于秀秀突然从旁边插了过来，动作有点急，差点撞到林芊雪。
“哎呀，不好意思。”于秀秀嘴上道歉，动作却没停，她一把拉住夏芷晴，把她往方野那边轻轻推了一下。
“芷晴，你不是说你还有几道数学题不太明白，想问问方野吗？正好，让方野送你回去，路上你可以问。”
夏芷晴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一步，脸一下子红了，“秀秀，我……”
唐天翔一看这架势，眼睛亮了，立刻凑上来，“送芷晴啊？我来送吧，我顺路！”
于秀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顺什么路？你家在城东，芷晴家在城西。”
“我...我可以绕路啊！”唐天翔不服。
“绕什么绕，不顺路就不顺路。”于秀秀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看向方野。
“方野，你送送芷晴呗？你们有一段同路，正好。”
李洋在一旁看得清楚，立刻上前勾住唐天翔的脖子，把他往旁边带，“翔哥，走走走，咱俩再琢磨琢磨刚才说的歌，我觉得吧......”
“李洋你放开我。”
“一起讨论讨论嘛。”
李洋半拖半拽地把不情不愿的唐天翔拉走了。
宋千瓷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于秀秀，又看了看脸色有些僵硬的林芊雪，什么也没说，拎起自己的包。
“我先走了，明天见。”
于秀秀对夏芷晴使了个“加油”的眼色，然后也笑嘻嘻地走了。
转眼间，音乐室里就剩下方野、夏芷晴，还有被刻意忽略在一边的林芊雪。
林芊雪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了，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对方野说，“那方野，我先走了，期待下次看你们乐队表演。”
方野点点头，“嗯。”
林芊雪这才转身离开，脚步声在楼梯上渐渐远去。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夏芷晴还站在原地，脸颊微红，有些窘迫地看了方野一眼。
“那个于秀秀她瞎说的，我没什么题要问。你不用特意送我。”
“走吧。”方野没多说什么，往外走去，“顺路。”
夏芷晴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锁好门，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初冬的晚风带着凉意，但并不刺骨。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走在一起了。
一开始，夏芷晴心里还有点别扭，尤其是想到于秀秀临走前那个撮合意味明显的眼神。
但走了几分钟后，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就慢慢消散了。
和方野相处，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
方野不像有些男生那样，总想找话题表现自己，或者刻意迎合。
他就只是安静地走着，偶尔回应她的话，态度自然平和，让人不会有任何压力。
也不用担心周围会不会有同学看到，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蜚语。
方野身上有种奇特的气场，好像这些琐碎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方野。”夏芷晴开口轻声问道，“你明天还去书店吗？”
方野想了想，“不一定。没什么事的话，可能会去。”
“哦。”夏芷晴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刚才在基地就很好奇的问题，“你真的会写歌啊？”
方野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他这个反应，反而让夏芷晴心里涌起一阵小小的惊喜。
她眼睛微微睁大，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你真的会写？”
“也不算会写吧。”方野模棱两可地说。
“那有机会的话，能唱一次吗？”夏芷晴问完，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唐突，连忙补充，“不唱也没关系的，我就是有点好奇。”
方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路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染了一层柔和的光泽，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是纯粹的好奇和期待，没有林芊雪那种刻意的崇拜或算计。
他点了点头，“嗯。”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但夏芷晴却觉得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眼角也漾开浅浅的笑意。
夏芷晴还以为方野会拒绝的，毕竟刚才在音乐室的时候，方野拒绝了宋千瓷。
其实她刚才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话。
经过这段时间一起排练，她感觉方野应该是真的会写歌。不然也没法帮唐天翔提出那么多的修改意见。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方野似乎并不想拿出写的歌。
她还在想方野是不是为某个女孩写的歌，所以才不愿意拿出来。
此刻方野答应，她真的很开心！！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关于下周的考试，关于最近看的书，话题琐碎但自然。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夏芷晴家所在的小区门口。
“我到了。”夏芷晴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方野，“谢谢你送我。”
“不客气。”
“那周一见。”
“周一见。”
夏芷晴挥挥手，转身往小区里走去。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旁边绿化带阴影里传来打火机“咔嚓”一声轻响，紧接着，一点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
一个人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指间夹着燃起的香烟。
是萧楚生。
他显然也看到了夏芷晴和方野，抽烟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在烟头的微光映照下，显得有点冷。
夏芷晴的脚步停了下来。
方野也看到了萧楚生，他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三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在小区门口昏黄的路灯下，形成了一个短暂而微妙的僵局。
夜风吹过，带着初冬的寒意，也吹散了萧楚生吐出的淡淡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