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东,竟然把毒手伸向了早已逝去的父亲!
那个在她记忆中只剩下模糊轮廓和一张旧照片的父亲,唐明川。
他沉默寡言,喜欢摆弄花草,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母亲临终前提起他,也只是摇头叹息,语焉不详。
父亲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陈向东如此锲而不舍,甚至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要冒险去挖掘?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比起之前的商业打压、行政刁难,这种从根子上、从以前的错误里发起的攻击,更加阴毒,也更难防范。
“杨组长,您、您知道他们具体的要求是什么吗?”唐莜莜的声音带着干涩。
杨正清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具体内容还不清楚,对方做得很隐蔽,是通过私人关系在省城旧档案圈和一些当年的知情人里打听。但可以肯定,他们是想找到能把你父亲定性为‘有问题’的人或事的证据,然后牵连到你身上,从根本上否定你事业的正当性,甚至更糟。”
他顿了顿,看着唐莜莜瞬间苍白的脸,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安慰:“你也别太担心。你父亲当年只是个普通的文化人,就算有些波折,只要咱们自身行得正,就不怕影子斜。我已经安排人留意那边的动向,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你自己也要有所准备,想想你父亲当年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故人。”
父亲留下的特别的东西?除了那本笔记,还有什么?故人?李文瀚老师算一个,还有谁?
唐莜莜心乱如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谢谢杨组长提醒,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送走杨组长,唐莜莜独自坐在茅草屋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拿出父亲那本已经翻得起毛边的笔记,还有那张唯一的、面容清秀的旧照片,指尖轻轻拂过。
“爹,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喃喃自语。
【宿主,是否需要启动深度回溯功能,尝试从遗留物品中提取更多关于目标(唐明川)的关联信息?需消耗大量能量。】小因提示道。
“启动!”唐莜莜毫不犹豫。能量可以再赚,但父亲的真相关乎她的根基。
【深度回溯启动……扫描目标物品(笔记、照片)……能量链接中……消耗能量80点。信息碎片提取中……】
刹那间,唐莜莜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仿佛闪过一些模糊破碎的画面:昏暗的油灯下,父亲伏案疾书的背影;他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在低声争执;荒芜的山坡上,他小心翼翼地挖掘着一株植物……还有一些断续的、压抑的情感波动:焦虑、执着、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
画面和情感碎片一闪而逝,无法串联成完整的线索,但那种沉重和不安的感觉,却深深烙印在唐莜莜心头。
【回溯结束。信息过于破碎,无法形成有效逻辑链。但检测到强烈‘未完成执念’及‘潜在风险’能量残留。建议宿主谨慎对待与此相关的一切。当前能量:290\/500。】
未完成的执念?潜在风险?父亲当年,到底在做什么?
唐莜莜握紧了拳头。无论父亲身上有什么秘密,她都绝不能让其成为敌人攻击自己的武器!
她开始更仔细地翻阅父亲的笔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笔记里大部分是药材的习性、图谱和栽培心得,但在一些边角处,偶尔会出现一些零散的、看似无关的符号或者地名缩写,笔迹匆忙,似乎是在记录别的东西。
“青峰坳……黑水潭……”她默念着这几个反复出现的地名缩写,“这些地方,是哪里?”
她让赵铁柱和王老五暗中打听,但屯里的老人都摇头,说没听过这几个地方。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唐莜莜为父亲的事情焦头烂额之际,之前的舆论开始发酵了。
县广播站和报纸关于她“带领乡亲致富”的典型报道终于刊发了出来。
然而,正如唐莜莜所预料,报道内容虽然整体正面,但笔触间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猎奇”感,着重渲染了她“年轻”、“女性”、“快速成功”的特质,对她遇到的困难和打压则轻描淡写,对那份被截留又“失而复得”的检测报告更是只字未提。
这种报道,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她的知名度,却也更容易引发一些人的嫉妒和更深层次的怀疑——“她一个年轻女人,凭什么?”
这天,唐莜莜去公社信用社办理合作社的贷款续期手续。
信用社里人不少,看到她进来,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但那些探究、好奇、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却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办理业务的信贷员是个面生的年轻人,态度客气却有点敷衍。他反复核对着唐莜莜提供的材料,速度慢得出奇。
“唐莜莜同志,你这个合作社的账目,嗯……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年轻信贷员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为难,“不过,最近上面风声有点紧,对个体和集体经济的贷款审批,尤其是数额比较大的,要求格外严格,需要核查的环节也多了……”
唐莜莜心中明了,这是有人在信贷渠道上也给她使了绊子。她面色不变:“请问还需要什么材料?或者需要哪个部门出具证明?我可以去办。”
“这个……倒也不是具体缺什么材料。”信贷员含糊其辞,“主要是需要时间,更全面的风险评估。毕竟,您这产业涉及面广,又……嗯……比较引人注目。”
他话里的潜台词很明显:你风头太盛,争议太多,贷款有风险。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等着办理业务、穿着体面、干部模样的人,看似无意地跟同伴闲聊,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唐莜莜听见:
“啧,现在这年头,真是啥人都有。听说张家屯那个女的,搞什么合作社,风风火火的,钱来得那么快,谁知道干不干净?可别把咱们信用社的钱给套进去喽……”
这话阴阳怪气,充满暗示。
唐莜莜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那人。那人被她看得一哆嗦,赶紧闭上了嘴,眼神躲闪。
唐莜莜没有发作,她知道跟这种小角色计较没用。她转回头,看向那个年轻的信贷员:
“同志,我的每一笔贷款,都按时还本付息,从未逾期。我的所有经营,合法合规,账目清晰,接受任何部门的核查。如果信用社因为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就无端质疑一个优质客户的信誉,拖延正当的贷款申请,我想,这损害的不仅仅是我的利益,更是信用社自身的声誉和‘支持农村经济发展’的政策落实。”
那信贷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信用社的主任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从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他认得唐莜莜,也知道她背后的些微风波,更清楚杨正清组长最近对她的关注。
“怎么回事?”主任沉声问道。
年轻信贷员连忙起身汇报。
主任听完,瞪了信贷员一眼,然后对唐莜莜换上笑脸:“唐莜莜同志,别介意,年轻人不懂事,程序该走还得走,但我们信用社绝对支持像您这样有能力的带头人!您的贷款申请,我们尽快走流程,争取这周内给您批下来!”
有了主任的表态,手续很快顺利办完。
走出信用社,唐莜莜并没有感到轻松。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后山,还没走近茅草屋,就看见王老五和一个面生的、穿着旧军装、风尘仆仆的老者站在屋前。
那老者看见她,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亮光,他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声音沙哑而急切:
“你……你就是莜莜?明川的闺女?像!真像你爹啊!孩子,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爹他……他当年留下的东西,除了那本笔记,还有一样更紧要的!他埋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