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怪物挤了进来。
它对着吴邪怒吼咆哮，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吴邪看着逼近的獠牙，手里紧紧攥着人皮地图。
“你个畜生！给老子滚开！”
吴邪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怒吼。
是那个瘫在地上的老头。
他脸上没有血色，眼睛里却是一股狠劲。
老头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酒瓶。
瓶口塞着布条。
他用牙咬开一个瓶塞。
另一只手抖得不成样子，摸出一个打火机。
咔嚓。
火苗亮了。
他把火凑到布条上。
布条被点燃。
“去死！”
老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燃烧的酒瓶砸向怪物。
酒瓶在怪物身上碎裂。
火焰腾起，吞没了怪物的上半身。
怪物发出痛苦的尖啸。
身体在火光中剧烈扭动。
老头又扔出第二个燃烧瓶。
火焰更旺了。
浓烈的焦臭味在阁楼里弥漫。
怪物被火焰逼得后退。
撞碎了更多的栏杆，退出了阁楼。
可火焰在它灰黑色的角质层上只烧了几秒。
然后就渐渐熄灭。
这没能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让它更加狂暴。
“走！”
吴邪反应很快。
他一把拽起地上的老头。
拖着他往阁楼最里面的角落退。
他看清了，这种土制燃烧瓶杀不死怪物。
这只是争取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
视线落在手中的人皮地图上。
那行血字烫在他的脑子里。
“钥匙是活的。”
“唯有霍家嫡女之血，方可开启神之囚笼。”
钥匙是活的。
老头说钥匙“没了”。
霍仙姑。
那个老太婆，在巴乃之后，突然向他发难。
张家古楼里，她的人损失惨重。
她自己也差点死在里面。
可出来之后，她又主动示弱，交出信物。
一副认命的样子。
为什么？
她怕死。
她比谁都怕死。
她毕生的追求就是长生和终极。
她不可能轻易放弃。
除非，她找到了新的方法。
一个更直接，更狠毒的方法。
霍家嫡女之血……
霍秀秀！
一个念头闪过，吴邪全明白了。
霍仙姑那个老妖婆，根本不是找不到钥匙。
她是想自己造一把钥匙。
用她亲孙女的命！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她要赶在自己死前，用霍秀秀的血去打开那扇门。
去换她自己的长生！
汪家为什么也要抢这张图？
他们控制了霍秀秀。
这个“活体钥匙”。
就等于拿到了开启青铜门后巨大宝库的权限。
无论是霍仙姑得手，还是汪家得手。
霍秀秀都必死无疑。
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叫他“吴邪哥哥”的女孩。
竟然成了两方势力博弈的祭品。
一股怒火从吴邪的胸腔里烧了起来。
他眼里的血丝更重了。
必须活下去。
他必须活着从这里出去。
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胖子和小哥。
更是为了救秀秀。
这个念头撑住了他。
“小哥！”
吴邪对着楼下狂吼。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变得异常响亮。
“别跟它们耗！情报到手了！我们冲出去！”
楼下的废墟里，张起灵听到了吴邪的吼声。
他深黑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光。
他不再与怪物硬碰硬。
身形一转，黑金古刀的刀面拍在一头怪物侧扑过来的腰上。
砰。
那怪物被打得身形一歪。
不受控制地撞向旁边另一头怪物。
两头怪物滚作一团。
张起灵抓住这个空隙，脚尖在倒塌的货架上一蹬。
身体高高跃起。
他没有冲向阁楼。
而是冲向了店铺另一侧的一根承重柱。
最后一头怪物咆哮着追了上来。
巨大的爪子带着风声抓向他的后心。
张起灵在空中拧身，躲开利爪。
同时，他一脚重重地踹在那根粗大的木质承重柱上。
咔嚓。
整栋木楼剧烈摇晃。
那根承重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追击的怪物失去了目标，一头撞在柱子上。
轰隆。
连锁反应发生了。
本就摇摇欲坠的店铺二楼再也支撑不住。
半个楼板连带着墙体，垮塌下来。
巨大的烟尘和木屑冲天而起。
那两头刚刚爬起来的怪物，连同撞柱子的那头，被压在了倒塌的废墟之下。
碎石和断裂的房梁将它们埋住。
但这一塌，也彻底封死了他们下楼的路。
吴邪几人所在的阁楼，成了一座孤岛。
“吼！”
“吼吼！”
废墟在耸动。
被压住的怪物们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
它们正在从瓦砾堆里往外爬。
碎石和木板被它们蛮横地顶开。
另一边，那只被火焰逼退的怪物，也重新爬了上来。
四只怪物，从不同的方向，把他们三人逼到了阁楼最深处的死角。
背后是坚硬的墙壁。
旁边的小窗外，是“蜃楼”法阵构成的无形壁垒。
他们无路可逃。
王胖子退到吴邪身边，背靠着墙。
他给手里的霰弹枪换上最后一发子弹。
他脸上全是灰，喘着粗气，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天真。”
“胖爷我今天，可能真要减肥成功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枪。
“变成灰那种。”
吴邪没有说话。
他把人皮地图和鲁班锁的盒子塞进怀里。
反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他站到王胖子和老头的前面。
与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张起灵，形成一个三角。
三人的眼神在昏暗的阁楼中交汇。
“吼！”
离他们最近的怪物，已经爬出了废墟。
它咆哮着，锁定了最前方的吴邪，扑了上来。
那只黑色的利爪，在吴邪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气息就在眼前。
就在那尖锐的爪尖，即将触碰到吴邪咽喉的前一刻。
整个世界，安静了。
怪物扑击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它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
王胖子脸上难看的苦笑僵住了。
张起灵前冲的身形顿住了。
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一颗一颗，全都静止不动。
时间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