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泉清水”在废土上的热销,如同一股清泉注入了这片干渴的土地,也为我们带来了滚滚财源。然而,随着贸易网络的扩张和客户需求的多样化,简单的20升方桶包装逐渐显露出局限——不便携带、难以小额交易、且高端感不足。
“我们必须升级产品形态。”我在商业会议上敲定了新的方向,“推出不同容量、不同定位的瓶装水,把‘喝水’这件事,从生存必需,变成一种……生活方式,甚至身份象征!”
研发部和工程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材料攻关是第一道难关。 大规模生产轻便、坚固、密封性好的容器在废土是奢望。我们首先尝试回收利用旧世界的塑料瓶,但数量有限且规格杂乱。小迪的团队将目光投向了沙石与虫壳。他们实验发现,将特定比例的细沙、黏土与堡垒蟑螂甲壳研磨成的生物陶瓷粉末混合,在高温窑中烧制,可以生产出质地坚硬、略带琥珀色透光性、且具有一定能量惰性的类玻璃\/陶瓷容器!虽然成品率不高,重量也比塑料重,但胜在原料充足(沙土和蟑螂壳要多少有多少),且独具废土粗粝美感。
生产线建设紧随其后。 利用能量结晶驱动的简易模具和压铸设备,我们建立了一条半自动化的“土法”制瓶流水线。从原料粉碎、混合、压制成型到烧制冷却,虽然每一步都需大量人力干预,效率无法与旧时代相比,但每天也能稳定产出数百个形状规则、容量统一的容器。
很快,“镜泉”瓶装水产品线全面铺开,形成了覆盖各个阶层和场景的完整矩阵:
“解渴”基础款(500毫升,类陶瓷瓶): 采用最简单的圆柱形瓶身,印有醒目的镜泉LoGo和“基础饮用水”字样。价格亲民,主要面向普通旅人、下层佣兵和聚落居民,满足即时解渴需求。这是走量最大的产品。
“续航”实用款(1升,带简易背带): 瓶身设计更贴合手掌,附带可拆卸的粗糙背带,方便挂在身上或背包外。针对长途跋涉的商队成员、探险者和巡逻士兵。广告语是:“一升镜泉,千里相伴。”
“纯净”高端款(330毫升,精制半透明白瓶): 采用工艺更复杂、成品率更低但外观更接近玻璃的白色半透明材质。瓶身线条优雅,标签精致,封装着最高品质的“镜泉纯净水”。专供内城贵族、大型势力首领、高级异能者和重要场合。价格是同等重量黄金的数倍,是绝对的奢侈品和送礼佳品。广告语是:“源自净土的极致纯粹。”
“能量”特供款(250毫升,深蓝色水晶质感瓶): 最神秘、最昂贵的产品。容器并非烧制,而是用开采出的天然半透明矿石简单打磨而成,呈现出深蓝色,如同凝固的夜空。里面盛放的是稀释调配后的 “蓝泪能量液” 与顶级纯净水的混合体,被称为 “镜泉蓝魄” 。对稳定低级异能、缓解精神疲劳、甚至促进某些契约兽成长有微效。产量极少,只接受预定或以物易物,是身份与实力的终极象征。
不同容量、不同包装、不同定位的瓶装水一上市,立刻引发了抢购热潮。商队们不再需要费力运输笨重的大桶,可以根据客户需求灵活搭配货品。小额的交易变得异常便利,甚至催生了一些专门倒卖“镜泉水”的二道贩子。
“镜泉”两个字,随着这些形态各异的瓶子,流向了废土更远的角落,品牌影响力与日俱增。
水资源的极大丰富,让我们有能力将目光投向另一个生存基石——粮食。虽然地下农场和水下牧场提供了补充,但主要粮食作物(如黑麦、变异土豆)仍需依赖残骸镇周围有限的、贫瘠且受过污染的地面耕地。产量低而不稳,始终是隐患。
“有了水,我们就能改造土地!” 农业部的负责人,一个叫老陈的、以前在旧时代农研所待过的老汉,激动地向我阐述他的“沃土计划”。
利用净化后相对廉价的工业\/灌溉级“镜泉清水”,对选定的大片荒地进行大水漫灌冲洗,稀释和带走表层土壤中的过量盐分和可溶性污染物。同时,将污水处理厂沉淀下来的、经过无害化处理的“淤泥”(富含有机质和经过蟑螂处理后的惰性矿物质),以及大量蟑螂粪便(经过发酵处理,是极佳的有机肥)混合,作为基肥翻入深层的土壤中。我们还尝试引入一些能吸收特定重金属的变异蚯蚓和土壤微生物,进一步改善土壤生态。
开垦出的土地不再裸露。我们沿着田地边缘挖掘深沟,引入水流形成护田河,既灌溉又阻隔部分地面害虫和动物。在田地间大规模种植一种生长快速、根系发达、能固氮且散发气味驱虫的刺棘灌木作为隔离带和绿肥。空中,则由驯化的驱鸟秃鹫和侦察蜂群(新培育的小型飞行契约兽)巡逻,防止鸟害和提供早期预警。
将土地划分为不同区域,实行粮食作物、豆类(固氮养地)、牧草(供养驮兽)的轮作制度,保持地力。同时,老陈带着人不断筛选和杂交适应性最强、产量最高的本地作物品种,悄悄试验一些从遗迹中找到的、可能存活的旧世界种子。
过程缓慢,且初期投入巨大,但当第一批在改良土地上收获的黑麦,其穗粒饱满程度远超以往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我们正在将废土,一寸寸地变回可耕作的沃土。
土壤改良针对的是大田作物,而为了获得更稳定、更高效、且不受季节和外部污染影响的蔬菜供应,我们启动了更富挑战性的 “玻璃房”计划。
所谓的“玻璃”,实际上是我们生产瓶装容器时,工艺提升后得到的、透光性更好的类玻璃板材。它厚重、易碎、制造难度大,但为了建设可控环境农业,我们不惜成本。
第一座实验性玻璃房在残骸镇边缘被小心翼翼地搭建起来。它占地约半亩,骨架采用加固的金属和结实木材,顶部和四面墙壁镶嵌着厚厚的、略带斑驳气泡的类玻璃板。虽然透光率不如真玻璃,但已能有效汇聚阳光。
· 温控: 底部铺设利用能量结晶余热的暖道,墙壁有可开闭的通气窗,由感温蟑螂(新变种)监控并自动调节。
· 灌溉: 采用从泣母河净化站引来的、经过二次净化的滴灌系统,精准供水,搭配液肥。
· 光照补充: 在连续阴天时,使用镶嵌了发光苔藓(另一种荧光植物变种)的板子或低功耗的能量灯进行补光。
· 病虫害防治: 主要依靠引入捕食性昆虫(如变异瓢虫)和释放特定驱虫信息素,严禁使用化学药剂。
在这座“水晶宫”里,我们成功种植出了在废土野外几乎绝迹的、对环境要求较高的蔬菜:脆嫩的生菜、饱满的番茄、修长的黄瓜……虽然产量有限,成本高昂,但当这些新鲜欲滴的蔬菜出现在食堂和高端交易市场时,引起的轰动不亚于瓶装水!
这不仅仅意味着食物多样化,更象征着我们对环境控制力达到了新的高度。
玻璃房虽好,但受限于材料和透光率,难以大规模推广。于是,一个更激进、更节省土地、且能完全脱离土壤污染的计划被提上日程——大型水培种植工厂。
我们选择了一座结构相对完好的旧时代大型仓库进行改造。厂房内部,不见泥土,只有一排排高达数米的金属框架。每一层都铺设着特制的营养液循环槽,槽内流动着精确配比的营养液。
作物(主要是各种速生绿叶蔬菜、草莓以及高价值的香料植物)的根系直接浸泡或悬浮在营养液中,通过支架固定植株。光照完全由悬挂在每层的、基于发光苔藓和低能耗能量灯结合的人工光照系统提供,通过模拟日照周期进行调控。
· 营养液循环系统: 如同建筑的血液,由水泵驱动,不断流过每一层种植槽。系统自动监测营养液浓度、酸碱度、含氧量,通过添加浓缩营养剂、调节酸碱、曝气等方式维持最佳状态。废液经过沉淀、蟑螂生物处理、补充养分后,再次进入循环,水资源利用率极高。
· 环境总控: 温度、湿度、光照强度、二氧化碳浓度(通过燃烧沼气或特殊反应生成)全部由中央控制系统调节,力求营造最适合作物生长的微气候。
· 生物防控与授粉: 在封闭空间内,病虫害防控至关重要。我们大量投放捕食螨、寄生蜂等天敌,并定期释放有益微生物。对于需要授粉的作物,则驯养了小型、温顺的授粉蜂(另一种契约兽)在厂房内特定区域工作。
这座垂直的、充满未来感的“蔬菜工厂”一旦完全投产,其单位面积的产量将达到传统土壤种植的数十倍,且完全不受外部气候和污染影响,一年四季稳定产出新鲜蔬果!它将成为镜泉高端食物和营养供给的稳定器,也是我们农业技术的集大成展示。
当改良田地产出的饱满谷物、玻璃房中采摘的鲜嫩黄瓜、水培工厂收获的第一茬奶油生菜,以及泣母河渔获的肥美鲤鱼,同时出现在残骸镇庆祝丰收的公共宴席上时,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镜泉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们的碗里,不再只有硬邦邦的黑麦饼和单调的肉干。有了新鲜蔬菜的汤羹,有了清蒸的鱼鲜,甚至饭后还能分到一小块用自产蜂蜜调味的果脯。健康与营养的改善直接反映在人们红润的脸色和更加旺盛的精力上。
繁荣,第一次如此具象地体现在每日的餐桌之上。
而我,站在即将竣工的水培工厂顶层,俯瞰着下方忙碌的传送带和郁郁葱葱的垂直绿墙,心中所想却不止于此。
粮食的自给与富足,意味着更稳定的人口,更健康的军队,更强的抗风险能力。农业技术的突破,尤其是可控环境农业,为我们将来可能向更恶劣环境(比如辐射更强的区域、甚至地下更深层)扩张,提供了食物保障的可能性。
瓶装水卖向四方,改良的沃土孕育生机,玻璃房与水培工厂照亮未来……镜泉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废土上的生存与发展。
我们卖出的不仅是水,是食物,更是一种希望,一种不同于内城压榨、也不同于荒野挣扎的、新的生存可能性的示范。
废土的规则,正在被我们悄然改写。而这一切,都源于那最初对一滴水的渴求,以及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