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顶上的瞬间，姚丽莎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敲了三下。
她没进那个发绿光的房间，也没碰那块浮着金丝的水晶。她在三十米外的废弃信号站，靠着一台老式终端机和一根锈掉的天线撑到现在。手机只剩百分之七的电，屏幕裂了半边，但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外面蓝雾还在往里挤，地面的绿苔像吃了火药一样疯长，把金属门缝都封死了。可她更怕的是天上——刚才信号断之前，她抓到了一段异常频段，是无人机群的编队代码，正在高空集结，目标覆盖整个岛区。
博士要动手了。
她拆开手机后盖，把电池抠出来吹了口气。这破玩意儿是五年前爸爸塞给她的，说是军用应急频道，平时打不开，只有在特定波段能连上卫星中转站。她一直当笑话听，现在笑不出来。
插上备用电源，她把SIm卡拔了，换进一个黑色小模块。手指抖了一下，模块差点掉地上。她咬牙捡起来，重新插好。
“连上，连上，别给我掉链子……”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串乱码。她输入一串十六位数字，是小时候爸爸教她背的账号密码，她说过永远用不上，结果今天全靠它救命。
信号条跳了一格。
够了。
她把终端接上手机，打开离线缓存包。里面是她偷偷下载的逆向协议，仿造博士系统的内部指令格式。这东西本来是用来测试防火墙漏洞的，现在反过来坑他一把。
无人机群已经进入预设轨道，七架，每架都挂着Emp发射器。只要同时引爆，岛上所有电子设备都会报废，包括龙弋他们身上那些通讯器。到时候他们就成了瞎子，只能等死。
她不能让这事发生。
手指飞快敲击，先把伪装身份发出去：【系统维护组_07号终端】请求接入校准程序。
等待回应。
三秒后，系统回执：【验证通过，开始同步检测】。
成了。
她立刻推送第二条指令：启动编队互检模式。这是博士系统里的安全机制，防止敌机伪装混入。但现在，她要让这些无人机自己查自己。
屏幕上跳出进度条：【飞行器A-3与b-2信号重叠，判定为潜在威胁】
【建议规避或驱逐】
她笑了下，继续注入蠕虫程序。这玩意儿很小，只有几百字节，但足够改写导航参数。她把相邻两架的坐标偏移值调成相反方向，逼它们往对方头上撞。
第一架动了。
A-3突然转向，直冲b-2。对方立刻响应，开启避障模式，但反应慢了半拍。两架机翼擦在一起，火花四溅。
紧接着，c-4也收到错误警报，认为d-1正在逼近。它猛地拉升，却被E-5误判为攻击动作，直接启动防御火控。
空中炸了。
一团火光在云层下爆开，接着是第二团、第三团。七架无人机像是发了疯，互相锁定，互相撞击。有的还没炸，就被同伴撞得螺旋下坠，砸进岩壁轰然爆炸。
Emp装置全都没来得及启动。
她盯着屏幕，最后一架F-6还在挣扎飞行，但导航系统已经被病毒彻底污染，航线乱成一团。它摇晃着飞向海面，一头扎进浪里，消失不见。
红光熄灭。
她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终端自动截获了一段残余数据流，Ip地址跳了几下就断了，最后停在一个未知节点上。她截图保存，顺手上传到加密云盘。
干完了。
她拔掉设备，收进背包。甩了甩头发，低声说：“欢迎来到二十一世纪。”
话音刚落，终端又响了一声。
不是警报，是消息提示。
她点开一看，是一条自动回复，来自那个军用卫星信道：
【紧急预案激活：若连续三次发送求救信号，将触发全球定位广播】
她愣了下。
刚才操作时不小心按到了快捷键，系统默认发了两次SoS。再按一次，就会暴露全队位置，不只是敌人，连外界救援都能收到。
她盯着那个按钮，没动。
要不要第三次？
她知道外面还有血狼的人，也可能有其他佣兵没清干净。一旦信号发出，谁先赶到都说不准。
但她也清楚，龙弋他们扛着伤员，在这种地方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裴千雅刚退烧，蒋雨萌手上有伤，白露体力也快到极限。再拖下去，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她摸出仅剩百分之三电量的手机。
撑不了多久。
她深吸一口气，把背包拉链拉上，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水有点温，喝完她抹了把嘴，重新坐回椅子。
手指悬在屏幕上。
一点下去，就是另一场风暴。
她闭了下眼，想起昨晚唐芯说的话：“你要是真有本事，别光躲在后面修电脑。”
她睁眼，笑了。
手指落下。
【SoS】【SoS】【SoS】
三声短促震动后，手机黑屏。
她没慌，把手机塞进包里，拎起背包就往外走。门开着，风卷着灰扑进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台冒烟的终端，转身迈步。
走到一半，她停下。
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反手扔进屋里。
硬币落地的声音清脆。
下一秒，屋里传来“嘀”的一声。
她转身就跑。
十米外，一道火舌从窗口喷出，整间屋子炸成火球。冲击波掀翻了她，她滚了两圈爬起来，耳朵嗡嗡响，但还能动。
她拍掉身上的灰，继续走到岔路口，拿出一张手绘地图摊开。笔迹是她自己的，标了几处可能的汇合点。她圈了东南方向那个，用记号笔加重。
然后她抬头看天。
云散了些，阳光照下来。
她眯眼看了看，把地图折好塞进口袋，迈步走向林子深处。
脚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声。
前方树影晃动，有人影闪过。
她没停下，把手伸进包里摸到了刀柄。
人影靠近了。
是个穿防护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枪。
她冷笑一声，抽出刀。
男人举枪瞄准。
她先动手。
刀甩出去，正中手腕。枪掉了。她冲上去一脚踢中膝盖，对方跪地，她顺势拧臂反压，拿绳索绑了双手。
“谁派你来的？”她问。
男人不说话。
她扯下他的头套，看到脸的一瞬间怔住了。
这不是血狼团的人。
也不是博士的手下。
这张脸她见过，在父亲书房的照片里。
十年前失踪的叔叔。
她喉咙发紧，手有点抖。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嘴角动了动。
“你是……莎莎？”
她没回答。
手慢慢松开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