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宿舍的白炽灯下，陈瞬五人慌忙将刘子轩扶到床上。他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沾着巷子里的尘土，缠着纱布的脑袋随着呼吸微微晃动。“六子，你没事吧？能听见我们说话吗？”陈瞬蹲在床边，声音里满是担忧，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却冰凉得吓人。
刘子轩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水……有吃的吗？”
“有有有！”郭强反应最快，转身从自己的储物柜里翻出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几包薯片——这是他之前特意留的宵夜。他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递到刘子轩嘴边，生怕呛到他。
刘子轩像渴极了的沙漠旅人，抱着水瓶猛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枕巾。接着，他又抓过薯片，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碎屑掉得满床都是。他吃得太急，好几次差点噎住，陈瞬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五人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没人说话。刘子轩的狼狈显而易见——衣服上沾着不明污渍，裤脚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的脚踝上有擦伤，背上的背包还没解开，鼓鼓囊囊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显然，他这一路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慌。
直到最后一片薯片被咽下，刘子轩才停下动作，他抹了抹嘴角的碎屑，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冲到宿舍门口，“咔嗒”一声锁上了门。他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眼神扫过陈瞬五人，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冷静，只剩下绝望和恳求。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刘子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膝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低着头，双手撑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陈瞬，季无常，我求你们……帮我离开焰城！”
陈瞬五人彻底懵了。郭强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六子，你……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有话好好说，没必要下跪啊！”
李华锋也赶紧上前，想拉他起来：“对啊，咱们都是兄弟，有困难一起想办法，你这样我们受不起！”
陈瞬蹲下身，皱着眉问：“六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绝望？你哥刘子昂呢？他不是道上的人吗？怎么不找他帮忙？”
刘子轩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朋友，在学校里独来独往，你们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陈瞬，你打架够狠，够讲义气；季无常，你脑子灵活，做事稳妥。我信得过你们五个！”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急切，“只要你们能帮我离开焰城，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们的！哪怕你们让我杀人放火，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说完，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响。“求你们了！”
李华锋拽了拽陈瞬和季无常的衣角，小声说：“瞬子，老季，看他这样子，肯定是遇见天大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卑微。”
季无常走上前，伸手扶起刘子轩，语气平静却坚定：“六子，你先起来。我们既然认你这个朋友，能帮的肯定帮，但你得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才能知道该怎么帮你。”
刘子轩被扶起，却依旧站不稳，他靠着墙壁，苦笑一声：“你们不帮我，我肯定会死在焰城……李忠义的人已经到处找我了，他们要杀我！”
“李忠义？”陈瞬皱起眉——这个名字他听过，刘子昂说过，他是忠义堂的老大，刘子昂的顶头上司。“你哥不是忠义堂的堂主吗？李忠义为什么要杀你？”
刘子轩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到床边，抓起那个黑色背包，颤抖着拉开拉链。他从里面掏出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袋子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宿舍里，刺鼻得让人想呕吐。
“这……这是什么啊？”郭强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恐惧。
刘子轩深吸一口气，猛地扯掉塑料袋——里面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头发凌乱，脸上还残留着凝固的血迹，那双眼睛圆睁着，充满了不甘和恐惧。虽然脸上沾着血，但陈瞬五人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刘子昂！
“啊！”郭强吓得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蓝狮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推了推眼镜，却还是忍不住往后退；李华锋也瞪大了眼睛，脸色凝重，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陈瞬和季无常虽然没喊出声，却也瞳孔骤缩，心脏狂跳——他们虽然打了很多架，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我哥……被杀了。”刘子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眼泪，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现在忠义堂已经放出话了，谁能把我哥的人头交给李忠义，就能拿到十万块奖金。他们还说，谁要是敢帮我，就是跟忠义堂作对，格杀勿论！”
“你哥怎么会变成这样？”陈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人头，声音低沉，“不是说他是忠义堂的堂主之一吗？怎么会被人砍了头？”
“因为他得罪了贺尔彪。”刘子轩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贺尔彪你们应该听过吧？道上的人都说他是个煞神，杀了城南好几个大佬，现在没人能治得了他！”
陈瞬五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贺尔彪这个名字，他们确实听过不止一次。上次在巷子里遇到那个濒死的混子，对方临死前喊过这个名字；在烟火饭店，飞龙和野狼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瞬间变了；陈天雄更是特意警告过他们，不要在外面提这个名字，说这个人惹不起。
“所以，你哥是被贺尔彪杀的？”季无常追问，眼神警惕。
刘子轩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不是贺尔彪，是李忠义！是我哥最信任的老大！”
“什么？”郭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忠义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因为他怂！”刘子轩猛地提高声音，拳头攥得咯咯响，“贺尔彪在道上放了话，说李忠义要是在七天内不交出我哥的人头，就带人灭了整个忠义堂！李忠义怕了，其他分堂的堂主也怕了，他们就合计着，牺牲我哥，保全自己！”
陈瞬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讽刺：“真是讽刺啊，身为忠义堂的老大，却一点‘忠义’都没有。”
“我哥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被兄弟背叛。”刘子轩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神里满是痛苦，“那天，李忠义约我哥去饭店吃饭，说一定会保他，还说要跟他商量对策。结果我哥一到饭店，就被李忠义和其他堂主埋伏了……”他顿了顿，声音哽咽，“我哥的人头，是他最忠心的小弟拼死带出来的。那小弟把人头交给我的时候，已经被砍了好几刀，说完‘堂主让我告诉你赶紧跑’，就断气了。”
宿舍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郭强挠了挠头，看向陈瞬和季无常，语气慌乱：“瞬子，老季，现在怎么办啊？这可是道上的事，我们只是学生，掺和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季无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刘子轩：“六子，你现在有什么计划？你想怎么离开焰城？”
“我想先把我哥的人头埋了，就埋在学校后山的山顶。”刘子轩眼神坚定，“我哥生前最喜欢安静的地方，后山山顶没人去，适合他。埋完之后，我就想办法离开焰城——坐火车、大巴，哪怕是走水运，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明天晚上十二点，就是贺尔彪给李忠义的最后期限。”刘子轩补充道，语气里满是焦急，“现在外面肯定到处都是忠义堂的人，他们在拼命找我，找我哥的人头。只要过了期限，李忠义交不出人头，贺尔彪就会对忠义堂动手，到时候焰城肯定会乱，我就更难离开了。”
“他们会不会找到学校来？”郭强担忧地问，“学校虽然有王队，但忠义堂的人那么多，万一闯进来怎么办？”
“应该不会。”季无常摇了摇头，“王队以前是道上的人，身手厉害，而且他最看重学生的安全，不会让外面的混子随便进学校。再说，六子已经把手机扔在巷子里了，忠义堂的人应该追踪不到这里。”
刘子轩点点头，补充道：“我从医院跑出来后，特意绕了很多路，还换了衣服，应该没人跟踪我。学校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瞬看着刘子轩，心里很纠结。他知道，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学生打架的范畴，涉及到道上的仇杀，一旦掺和进去，不仅他们自己会有危险，甚至可能连累家人。可看着刘子轩绝望的眼神，他又不忍心拒绝——刘子轩是个好兄弟，上次在天台，还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这样的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那你爸妈呢？你离开焰城，不跟他们说一声吗？”郭强突然问。
刘子轩苦笑一声，眼神黯淡下来：“我爸妈早就去世了，我从小就跟我哥相依为命。现在我哥也走了，我在焰城已经没有亲人了。”
听到这话，李华锋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他的一家五口被仇家杀害，他太清楚失去亲人的痛苦了。李华锋走到陈瞬身边，语气坚定：“瞬子，帮他！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追杀！”
郭强也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他的父亲死后，母亲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抛弃了他，他能理解刘子轩的孤独和绝望。“我也觉得应该帮他！”郭强点点头，“咱们是兄弟，不能见死不救！”
陈瞬看向蓝狮，蓝狮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我听你们的。你们觉得该帮，我就跟着一起帮。”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瞬和季无常身上。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出宿舍门，来到走廊的尽头。季无常掏出烟，递给陈瞬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烟雾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怎么说？”季无常先开口，语气凝重，“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涉及到贺尔彪和忠义堂，一旦掺和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瞬吸了口烟，眉头皱得很紧：“我也知道危险，但六子是个好兄弟，我们不能不管。而且，我挺欣赏他的，他够狠，够义气，这样的人值得帮。”
“要不要给陈叔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季无常提议，“陈叔在焰城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上忙。”
陈瞬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行。我爸从来没跟我提过他和忠义堂的关系，不知道是敌是友。万一他跟李忠义有合作，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他，六子就更危险了。”
“你怕不怕？”季无常看着陈瞬，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
陈瞬笑了笑，掐灭烟头：“我？从记事起就没怕过什么。不就是道上的混子吗？我们现在也不是以前的软柿子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季无常也笑了，拍了拍陈瞬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你心里早就决定要帮他了，对吧？”
陈瞬点点头，两人转身走回宿舍。
“六子，你起来吧。”陈瞬走到刘子轩面前，语气坚定，“我们帮你。但我们不能保证一定能让你安全离开焰城，我们只能尽全力。”
刘子轩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光芒，他再次想下跪，却被陈瞬一把拉住。“别跪了，我们是兄弟，帮你是应该的。”
“谢谢……谢谢你们！”刘子轩的声音带着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
陈瞬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明早六点去后山埋人头。后山早上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没问题！”刘子轩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季无常安排道：“今晚我们轮流守夜。疯子、强子、蓝狮，你们三个先守到凌晨两点半，通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一旦有可疑的人，马上叫醒我们。我和瞬子两点半之后守夜，确保宿舍安全。”
“好！”李华锋三人齐声回答。
陈瞬拍了拍刘子轩的肩膀：“六子，你今天肯定累坏了，先上床睡觉吧。有我们守着，不会有事的。”
刘子轩点点头，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这是他自从哥哥被杀后，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402宿舍的灯依旧亮着，李华锋趴在窗户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郭强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根钢管，眼神坚定；蓝狮则看着宿舍的几人，有动静的话准备马上叫醒陈瞬和季无常。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没人知道，陈瞬五人今晚的这个决定，将会成为他们未来人生中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