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了，十几个西装男手里的开山刀泛着冷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发白。大背头站在桌子中央，络腮胡下的嘴角勾着冷笑，眼神像毒蛇一样扫过在场的人——从赵小飞颤抖的手，到张雄紧绷的肩膀，再到飞扬兄弟悄悄握紧的拳头，最后落在陈瞬五人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下午在巷子里的是哪几个？”大背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像磨好的刀抵在喉咙上，“别让我野狼再问一遍，不说话，我就先砍了那个红头发的小帅哥！”
他的手指直直指向李华锋，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李华锋的红头发在灯光下格外扎眼，此刻却吓得他头皮发麻，下意识往陈瞬身后躲了躲——他打架不怕学生混子，可面对这些拿着刀的社会人，心里却没底。
赵小飞左右张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飞扬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他们不知道巷子里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这些社会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张雄皱着眉，硬着头皮问：“什……什么巷子里？我们今晚一直在这吃饭，没去过别的地方啊！”
陈瞬悄悄碰了碰季无常的胳膊，季无常会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这些人是冲他们五个来的，不能连累张雄、飞扬兄弟和赵小飞。陈瞬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众人面前，声音平静却坚定：“是我们五个，跟他们没关系。”他指了指张雄、飞扬兄弟和赵小飞，“他们只是来吃饭的，下午的事和他们无关，让他们走。”
季无常也跟着上前，对着张雄等人说：“你们先离开，这里的事我们能解决，别在这添乱。”
“想走？”野狼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金色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烟，深吸一口，烟圈吐在陈瞬和季无常脸上，呛得两人忍不住皱眉。他脖颈处的狼头纹身随着吞咽动作蠕动，更显狰狞：“你们俩挺嚣张啊，敢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所有人吼道：“我踏马看你们谁敢动！动一下，我废了他的腿！”
张雄等人瞬间僵在原地，再也不敢挪步。他们看得出来，这不是学生间的打闹，是真的会出人命的黑道冲突——那些西装男的眼神里没有犹豫，手里的刀也不是吓唬人的玩具。
季无常压下心里的火气，放低姿态，语气尽量缓和：“大哥，我们就是四中的学生，下午路过巷子纯属巧合，没看到什么关键的。您要是找凶手，应该去问警察，跟我们这些学生较劲，犯不着吧？”
“我的人在巷子里死了五个，你跟我说犯不着？”野狼猛地把烟按在桌子上，烟灰弹在满桌的菜里，“我问的是，你们在场时，我那兄弟最后说了什么！别跟我扯警察，警察靠得住，我还需要带兄弟来这？”
李华锋再也忍不住了，从陈瞬身后探出头，对着野狼喊道：“操！我们都说了跟警察说了，你还想怎么样？别以为有刀就了不起，我们也不怕你！”
“疯子，别说话！”陈瞬赶紧拉住他，他怕李华锋的冲动真的激怒这些人——对方有刀，真动手，他们肯定吃亏。
郭强和蓝狮也赶紧拉住李华锋，示意他别冲动。郭强虽然力气大，可面对十几把开山刀，也不敢贸然动手。
野狼的一个小弟听到李华锋的话，瞬间火了，举起开山刀就往李华锋砍去，嘴里骂道：“妈的，给脸不要脸！敢跟我大哥这么说话，找死！”
“等一下！”野狼突然喝止，小弟的刀停在半空中，离李华锋的头发只有几厘米。野狼盯着陈瞬，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陈瞬刚才拉李华锋时，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冷静，这种眼神他只在道上的老油条身上见过，一个学生不该有这样的定力。
“你是他们的头？”野狼绕着陈瞬走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是又怎么样？”陈瞬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脑子飞快地转着——硬碰硬肯定不行，得想办法找外援。他突然想起之前陈天雄扔给他的一张名片，说“在城南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打这个电话”，当时他随手存了号码，没当回事，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野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你小子挺有种，我喜欢。不过，有种不代表能活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秒表“现在开始计时，给你们三分钟。要么把我兄弟最后说的话一字不差说出来，要么，你们五个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包厢。”
秒针开始跳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刺耳，像催命符一样。
“操！这什么人啊！不讲道理！”李华锋气得想冲上去，被郭强死死按住。
季无常凑到陈瞬耳边，小声说：“打给陈叔吧，这些人是道上的，我们跟他们说不清，万一真动手，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而且下午死者说的‘贺尔彪’，说不定是道上的大人物，我们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让陈叔拿主意。”
陈瞬点点头，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手指飞快地找到那个备注“飞龙”的号码。他刚要拨号，一个西装男发现了，嘲笑着说：“小子，别费劲了，报警也没用！这一片是我们大哥的地盘，警察来了也得给面子！你就算打通了，三分钟也不够警察过来！”
陈瞬没理他，手指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传来一个沙哑又雄壮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喂！谁啊？”
“飞龙哥，我是陈瞬。”陈瞬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突然提高声音：“陈瞬？你是雄哥的儿子？”
“是我，飞龙哥。”陈瞬的心跳快了几分，“我在城南四中巷子里的烟火饭店，被人堵了，他们说只给我们三分钟时间。”
“在哪？烟火饭店？”飞龙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把手机给堵你们的人，我跟他说。”
陈瞬刚要把手机递过去，野狼的声音响了：“还有两分钟！想打电话求救？我看你们是真不想活了！”
陈瞬没理会他，把手机递给野狼：“有人找你。”
野狼皱着眉，接过手机，满脸不屑：“谁啊？还敢给我打电话？”他把手机贴在耳边，刚“喂”了一声，脸色突然变了，原本的嚣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他对着手机连连点头，语气也变得恭敬：“是……是！我知道了！我等着您！”
挂了电话，野狼把手机扔回给陈瞬，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小弟赶紧凑过来，小声问：“大哥，怎么回事？是谁啊？”
野狼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没什么，看来这几个小弟弟有靠山。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不是飞龙。”
“飞龙？”小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大哥，您说的是城南第一打手，飞龙？”
陈瞬、李华锋、郭强、季无常、蓝狮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陈天雄给的号码，竟然是城南第一打手的！之前只听陈天雄说过道上有朋友，却没想到这么有分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包厢里没人说话，只有西装男手里的刀偶尔反光。赵小飞吓得靠在墙上，张雄和飞扬兄弟也悄悄放松了些——能让野狼忌惮的人，肯定不简单。
大约十分钟后，包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
进来的是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留着中分八字头，头发梳得油亮，皮肤黝黑得像刚从煤堆里出来，身上穿件洗得发白的白色背心，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下面是条蓝色牛仔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满是伤疤的小腿。最显眼的是他脸上的疤痕——一道从左眉骨划到右脸颊的“x”形刀疤，让他看起来格外凶狠，却也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场。
“陈瞬在哪？”男人的声音比电话里更粗，扫过包厢里的人，最后落在陈瞬身上。
陈瞬赶紧上前，恭敬地说：“飞龙哥，我在这。”
飞龙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看向野狼。野狼的脸色瞬间变得谄媚，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搓着手说：“真是飞龙哥啊！我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您怎么会认识这些小兄弟啊？”
“我认识谁，需要跟你汇报？”飞龙没给他好脸色，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抓住野狼的衣领，把他狠狠扯到面前，“野狼，我问你，你找他们干什么？我警告你，别打他们的主意，否则，你知道后果。”
野狼的脸被扯得变形，却不敢反抗，只能连连点头：“飞龙哥，误会！都是误会！我也是奉命行事，不知道他们是您认识的人！”
他身后的小弟们见状，纷纷举起刀想上前，却被野狼厉声喝止：“都给我住手！你们是飞龙哥的对手吗？想死是不是！”小弟们赶紧放下刀，不敢再动。
飞龙盯着野狼看了几秒，松开手。野狼踉跄着后退两步，揉了揉被扯皱的衣领，凑到飞龙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飞龙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点了点头。
“小兄弟们，刚才是我不对，多有得罪。”野狼转过身，对着陈瞬五人抱了抱拳，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多了几分客气，“如果有哪里冒犯了，我给你们赔礼道歉，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就当赔罪。”
陈瞬看他态度诚恳，又有飞龙在场，点了点头：“没事，误会解开就好。”
飞龙走到陈瞬身边，语气缓和了些：“把下午巷子里的事，一字不差地跟我说一遍，尤其是那个死者最后说的话。”
陈瞬点点头，把下午路过巷子看到的一切都说了——从骑摩托车的黑衣人，到巷子里的五具尸体，断手、瞎眼、挑脚筋的细节，再到死者最后抓住他的手，说“找我老大，告诉她贺尔彪又出现了”。
“贺尔彪？”野狼和飞龙同时喊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才的镇定消失得无影无踪。野狼上前一步，抓住陈瞬的胳膊，急切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兄弟最后说的是贺尔彪？”
“是。”陈瞬点点头，“他说‘找我老大，帮我带句话，贺尔彪又出现了’。”
季无常也跟着补充：“我们五个都听到了，一字不差。当时他快断气了，说这句话用了很大的力气。”
野狼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桌子上，脸上没了血色，嘴里喃喃自语：“贺尔彪……他怎么会回来了……”
飞龙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眉头皱成一团，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他拍了拍野狼的肩膀，语气沉重：“别慌，先回去跟你老大汇报，我跟你一起去。这件事太大，不能耽误。”
“谢谢飞龙哥。”野狼感激地点点头，他知道，有飞龙跟着，至少能多几分底气。
临走前，飞龙回头看向陈瞬五人，语气严肃：“你们几个赶紧回学校，最近别在城南瞎逛，这里不太平。下午的事别跟任何人说，尤其是‘贺尔彪’这三个字，听到了吗？”
“知道了，飞龙哥，谢谢您。”陈瞬赶紧点头。
野狼带着西装男跟在飞龙身后，匆匆离开了包厢。包厢门关上的瞬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
“妈呀，吓死我了！”赵小飞瘫坐在椅子上，手还在抖，“我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飞扬兄弟的飞哥走到陈瞬身边，笑着说：“怪不得你们五个刚才没怎么吃菜，脸色还那么差，原来是下午看到了那么血腥的场面，还被这些社会人盯上了。”
“可别说了，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李华锋揉了揉胸口，“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咱们赶紧回学校吧，晚自习估计都快结束了。”郭强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再待在这，我总觉得不安全。”
张雄也点点头：“对，道上的事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季无常突然严肃起来，对着所有人说：“各位，今晚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不管是对同学还是对老师。这是道上的恩怨，我们不小心卷进来了，多说一句，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尤其是‘贺尔彪’这个名字，绝对不能提，听到了吗？”
“知道了！”所有人齐声回答，语气里满是郑重。
一行人没再停留，匆匆结了账，往学校走去。路上没人说话，每个人都在想着刚才的事，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聚餐，竟然会卷进黑道的生死局。
回到四中宿舍，张雄、飞扬兄弟和赵小飞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陈瞬五人则回到了402宿舍。刚关上门，郭强就忍不住问：“瞬子，刚才那个飞龙哥，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那个贺尔彪，听起来好吓人的样子。”
蓝狮靠在椅子上，脸色凝重：“飞龙是城南第一打手，也说明陈叔在道上的地位不简单。至于贺尔彪，刚才野狼和飞龙的反应，肯定是个狠角色，能让他们那么害怕，估计是之前在焰城做过大事的人。”
“看来城南的黑道要出大事了。”季无常叹了口气，“之前陈叔说过，有个外地人把焰城的地下秩序搅乱了，现在看来，就是贺尔彪。”
“瞬子，要不要给陈叔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今天的事？”郭强提议道，“毕竟我们卷进了道上的事，让陈叔知道，也能有个准备。”
陈瞬刚要点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备注，正是“老爸”。
陈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看着手机，又看了看其他四人，眼神里满是疑惑——陈天雄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难道是知道了今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