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亦步亦趋地跟在闻重歌身后，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他把左手藏在裤袋里，用指甲一遍遍刮擦大腿外侧，直到皮肤传来刺痛。
这是他自己的解压方式，用新鲜的疼痛覆盖陈旧的伤痕。
片场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走廊墙壁上，黎默偷偷落后一步让自己的影子贴近那个人的影子。
好像从背后抱住了她一样。
这样就够了。
他想，只要能在阳光下维持这个干净的人设，只要姐姐永远不会知道...
还不等俩人走出拍摄大楼，四个陌生警察进来，为首的警官利落地亮出证件，严肃开口：“黎默吗？市刑侦队。我们怀疑你涉嫌参与德莱酒店故意命案，请配合我们调查。”
黎默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他有些惊慌的想看一眼闻重歌，又怕看到对方脸上嫌弃或者害怕的表情，只能死死的垂着头。
为什么，偏偏是姐姐在的时候？
他疯狂思考：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了......把这些人全部处理掉也来不及了......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闻重歌将黎默护在身后，目光锐利：“你好，我是他姐姐，请问你们指控黎默涉嫌杀人，有确凿证据吗？”
她表面镇定，心中却思绪翻涌——
按照原剧情，黎默虽然确实杀了厉国平和李通，但以他的反侦察能力，不仅完美避开了监控，还彻底抹去了所有生物痕迹。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点，根本不该有警方介入才对。
他跑路多年，一直很谨慎，最后因为救助一只被人虐待的野猫，被虐猫人倒打一耙，拍视频掐头去尾曝光到网上博取眼球，引发关注。
黎默怕事情闹大上门灭口，没想到这小子变态到在自己家的厕所马桶安了偷拍设备。
原作是为了表现新人女主的细心，让她发觉不对，最后在存储卡中发现众多女性里唯一全身遮掩洗血手的黎默，追踪路边车的摄像才找到破绽。
闻重歌问101：“现在这部小说的女主都没出现呢吧？”
【情节点前置，剧情线偏移度31%。】
警官皱了皱眉：“我们有目击证人和现场遗留的物证，这位女士，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目击证人？
闻重歌和黎默都在回忆，现场还有谁记得他出现在哪里，并且认出来？
闻重歌脑中划过一个人名——顾沉舟？
黎默也在回忆，但是因为万强的系统原因，他没有自己这两天见过顾沉舟的记忆，（一开始顾沉舟见他是单向玻璃）因此翻遍脑海也没有头绪。
闻重歌当然不会公然反抗，她冷静地掏出手机，一边快速拨号一边低声对黎默说：“小默，别担心，我这就找程律师。”
她知道李通根本没死，黎默只能算故意伤人，更别说，还没有监控证据能证明他真的去了。
因为，黎默还是自学成才的天才黑客，他能逃跑那么久也是因为他可以随时入侵交通监控及时行动。
黎默无意识拽住闻重歌的手腕，手指轻颤不敢用力：“姐姐...不是...我没有...”
闻重歌按住黎默肩膀：“当然，我相信你。”
如果不是当时剧情不允许我杀了他们，哪里轮得到你呢？
闻重歌拦住不允许警察单独带黎默离开，好在起争执前终于打通电话。
程律师的声音传来：“闻小姐，怎么了？”
闻重歌：“是这样，刚才有几个警察拦住我们，称有证人和物证指控黎默涉及一起酒店案件，我想请你陪同，解决一下这件事。”
程律师沉吟：“警方是否出示了书面传唤文件？或者只是口头要求配合？”
闻重歌：“目前只是口头通知，但态度比较强硬。”
程律师：“好的，我马上过去。请提醒黎默不要随意回答警方提问，一切等我到场后再处理。”
闻重歌：“行，辛苦你了。”
闻重歌挂断电话后拉着黎默站在一旁，警察不耐烦地催促，她却半步不退，声音平静却不容反驳：“抱歉，在律师到场前，我们不会单独跟你们走。”
黎默站在她身后，呼吸很轻，几乎像在屏息。他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只有紧绷轻颤的身体线泄露了情绪。
程律师赶到时，脚步匆忙却不显慌乱。
相比上一次见他时的颓唐，现在的他明显在事业回春的滋润下精神抖擞，怪不得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西装笔挺，公文包夹在臂弯，目光迅速扫过现场，在警察和黎默之间做了个微妙的评估。
看到闻重歌的时候骤然凝固。
——那张脸他绝不会认错。
这不是之前喝醉爬上大桥的时候跳过来救他的那个‘天使’？
这居然和资助他的老板是一个人？
上次和葛大姐一起去黎默那边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闻重歌，他还真不知道，他暗中找了很久的人，居然就是再救他一次的人......
他很快回神，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
“我是程知翌，黎默的代理律师。”他亮出证件，语气沉稳，“我的当事人会全力配合调查，但所有问询必须在我的陪同下进行。”
警察皱眉，刚要开口，程律师已侧身对闻重歌低声道：“车在外面，你们跟我一起走。”
去警局的路上，黎默坐在后座，额头抵着车窗玻璃。闻重歌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苍白的侧脸，伸手过去，轻轻覆在他颤抖的手指上拍了拍。
程律师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闻重歌修长的手上扫过，声音很轻却坚定：“别怕，没有那么严重。”
三人相顾无言，很快抵达警察局。
透过单向玻璃，程知翌的目光落在审讯室内——
黎默坐在冷白的灯光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面对警察的质问沉默抗拒。
程知翌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却足够清晰：“闻小姐，半个多月前在滨和大桥.....是你救了我，对吗？”
当时那么黑他还喝醉了，这都认得出来？
闻重歌侧头看他，随即轻描淡写地笑了下：“啊，是，举手之劳罢了。”
程知翌摇头，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
那里曾经有几道被他自己划出的伤口，如今只剩一道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