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彻底懵了。
他拖着伤脚，一脸的难以置信。
“跟？跟去哪儿啊？舰长！我们一滴水都没有了！她还昏迷着！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林恒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坚定的背影和一句话。
“跟我走。”
“有水喝。”
李响和郝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但身体的本能已经压过了大脑的疑问。
服从命令。
郝诚默默地背起刘天的背包，那重量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一下。
李响也捡起地上的枪，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林恒背着一个人，却走得飞快。
他没有走常规的山路，而是拐进了一片无人踏足的野树林。
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地面坑坑洼洼，布满了石头和虬结的树根。
“舰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李响扶着树干，气喘吁吁地问。
林恒没有停下，直到他走到一处看起来像是山体滑坡造成的断层前才停下脚步。
这里乱石堆积，杂草丛生，阴凉无比。
林恒小心地将刘天放下，靠在一块大石头上。
然后，他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个小型手电筒。
“咔哒。”
一道明亮的白色光束划破了林中的昏暗，精准地射入两块巨石之间的狭窄缝隙里。
一道微弱的反光，从缝隙深处闪了一下。
李响和郝诚下意识地凑了过去。
他们听到了。
一种极其细微的，滴滴答答的声响。
两人把脑袋挤进缝隙，顺着光束看去。
只见在黑暗的石缝深处，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正从湿润的岩壁上渗出，缓慢地滴落在一个小小的石洼里。
水！
真的是水！
“我靠！水！”李响的眼睛瞬间红了，激动得差点喊破喉咙，整个人就要扑过去。
“别急。”林恒一只手就按住了他。
李响和郝诚两个人，此刻的表情跟沙漠里看到了绿洲的旅人没什么两样，死死地盯着那汪比金子还宝贵的水。
林恒平静地解释道：“这片树林的树根扎得很深，把地下的水分都聚集到了这里。这块地方地势低，多余的水就从石头缝里渗出来了。”
他指了指那慢得令人发指的滴水速度。
“水流太小，我要是等灌满水壶再回去，你们两个估计已经脱水休克了。”
“所以，我干脆把你们直接带过来。”
说着，他从石头后面拿出了自己的水壶，那个壶嘴正对准滴水的石缝，下面已经接了浅浅的一层。
“我已经喝够了。这个壶留着继续接水，你们两个轮流喝，喝饱了我们再休息一下，然后出发。”
李响死死盯着那汪水，整个人都快贴到石头上去了。
“舰长……我……我先来一口，就一口！”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那副样子活脱脱是戒断反应发作的瘾君子。
林恒松开按着他的手，言简意赅。
“去吧。”
“慢点喝，别呛死。”
得到许可的李响简直是连滚带爬地凑了过去，整张脸都恨不得埋进那个小小的石洼里。
他顾不上什么干不干净，双手捧起一汪清冽的泉水，猛地灌进嘴里。
咕咚！咕咚！
冰凉的液体滑过他干裂灼痛的喉咙，那一瞬间的舒爽，让他舒服得差点叫出来。
“啊……活了……活过来了……”
李响一边喝，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眼泪和鼻涕混着泉水淌了一脸，也毫不在意。
郝诚站在一旁，喉结上下滚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等着李响喝够。
几口水下肚，李响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灵魂，他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眼睛亮得吓人。
“卧槽！神仙水啊！我感觉我原地复活了！”
他跳起来，又蹦又跳，完全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
林恒瞥了他一眼。
“行了，别发疯，让郝诚喝。”
郝诚这才走上前，他的动作比李响斯文多了，但速度一点不慢。他先是用手接了水，小心地抿了一口，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喝饱之后，他又接了些水，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
那股透心的凉意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燥热，让他因为脱水而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爽！”
郝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精神了。
两个部下总算缓过来了，林恒这才走到刘天身边。
她依然昏迷着，嘴唇干得起了皮，脸色苍白。
林恒拧开自己的水壶盖，倒了半盖子水，然后一手托起刘天的后颈，让她头部微微抬起，另一只手小心地将水壶盖凑到她的唇边。
水顺着她的嘴角渗了进去。
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有反应！
李响和郝诚也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
林恒极有耐心，一点一点地喂着。
清凉的泉水滋润了她干涸的身体，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苍白的脸颊上，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点血色。
她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看样子是没事了。”郝诚松了口气。
林恒把剩下的水喂完，将她重新放平，让她靠在石头上睡着。
“行了，吃东西。”
林恒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压缩干粮，掰了一块扔给李响。
“就着水吃，别噎着。”
李响接过干粮，看着手里那块硬邦邦的玩意儿，又看了看那汪清泉，第一次觉得这玩意儿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三个人围着那道小小的石缝，就着世界上最甘甜的泉水，啃着最难吃的干粮。
这顿饭吃得异常满足。
郝诚一边吃，一边担忧地看着还在昏睡的刘天。
“舰长，刘队她这个情况……明天的行程，会不会受影响？”
这次拉练有严格的时间规定，落后太多，整个小队都会被判定失败。
李响也停下嘴，附和道：“是啊舰长，她一个女的，本来体力就跟不上，现在又这样……要不，我们申请直升机救援？”
林恒头都没抬，平静地啃着干粮。
“不用。”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是东海舰队陆战队的队长。”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心里有数。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说完，他把自己的水壶重新放回石缝下，找好角度，让水滴能精准地落进壶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