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认知里,这都是到了一定年龄,就无师自通的本能,哪里需要人教。
没想到贺允这么聪明一个人,居然会……毫无经验,像张白纸一样。
龙叶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但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小允是个再老实听话不过的孩子,没有那些花花心肠,从小身边也没有几个同龄人,这些年醉心研究中,不太懂也是很正常的。
龙叶感到棘手,出声安慰道:“没事的小允,这不是生病,你先靠在座位上休息一会儿,就会好很多……”
贺允哼唧,“可是我真的很难受。”
龙叶知道这滋味儿不好受,看他急得额头冒汗,隐晦地提醒,“你可以……拿手……”
“你帮我!”贺允突然语出惊人。
什么!?
龙叶心差点飞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事情帮不了的!”
贺允闻言立刻开始耍酒疯,“你才说要好好照顾我,果然是骗我的——你不帮我!!我讨厌你!”
他闹得动静不小,龙叶一边比着嘘声的手势,一边摇上车窗玻璃,生怕被人听到。
贺允目光发直,无助地在座椅上蹭来蹭去。
龙叶看人醉成这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总不可能真的帮……帮贺允……
更不可能找个人来。
贺允这会儿又是不清醒的醉酒状态,倔脾气一上来,简直棘手。
龙叶看着他愈发难受,开始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白嫩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深一道浅的红痕,再三思量后,咬牙一字一句道:
“我说,你跟着做——”
贺允闹了起来,“不要——!!就要你帮我!!”
龙叶扶额,“这种事情不可以让别人帮你,更不能叫人看到,清楚吗?”
贺允委屈地揉了揉鼻子,“可你不是别人。”
龙叶怔了一下,手腕就被人趁机抓紧。
青年唧唧哼哼磨蹭着他的胳膊,“求你了,求你了……我快痛死了……”
贺允肯定是喝醉了,或许明天,根本不会记得。
这个念头闪出来,龙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可贺允还在身边乞求着,他实在没有办法看到青年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更何况,这是这么久以来,贺允第一次如此亲近他,甚至依赖……
龙叶思绪万千,贺允的信赖对他而言,比眼前的场景更加充满诱惑。
贺允依赖他,才会在这种时刻需要他。
龙叶在这道渴求的目光里,缓缓闭上眼,宽大的手掌握住贺允的手背,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
“拉链……”
贺允迷迷糊糊地解开。
“……”
贺允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走了,无力地垂在座椅上。
龙叶紧闭的双眼忽然颤了颤,他摒弃着那些奇怪的感受,放空大脑,笨拙,生疏,却没有停下。
小路上一片漆黑,车灯被熄灭。
只有忽明忽暗的双闪提示在夜间跳动,像是心房里藏匿许久的某一处,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一同在这片黑暗中,蓬勃的滋生。
龙叶收拾干净座椅,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青年,眼底流露出一抹凝重的挣扎,他踩下油门,快速驶离这片旖旎的夜。
*
贺允一觉醒来,浑身都软绵绵的,他躺一会儿,才慢悠悠坐起身,看向床头。
一杯蜂蜜水和一张留言,龙叶的字迹,贺允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什么请假条或是暂时要离开两天这种话。
他撕下胶带,一行行的认真阅览,便签上的字潇洒大气,龙叶没读过几年书,想来又是这些年才练就的本领。
跟贺允猜测的一样,除了身体抱恙休息两天,还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絮絮叨叨的叮嘱。
哼。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贺允心底那些满满的愉悦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他知道龙叶在怕什么,但对方动不动就要逃要跑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既然觉得无法面对,他倒要看看,真把这事儿忘了,龙叶能不能笑出来!
龙叶不知道自己整个人在贺允面前趋于透明。
无论从任何角度思考,他都没有办法面对第二天清醒的贺允,于是把人送到卧室后,他赶紧跑了。
躲在家里的这两天并没想象中放松,满脑子都是那晚车上的场景。
贺允喝醉了,他却没有,那些触感,声音,彼时心里所想,都像回马灯一样在大脑里反复的轮流播放。
更加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贺允的这一切,无形中将他的某些愚妄一起点燃了。
龙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关掉花洒,清晰地意识到,这一次逃避似乎没有办法遗忘。
他回到床上,换了个方式。开始在大脑里反复的想,反复的上映,试图用这种方式脱敏。
这些曾经一用就灵的科学方法,却无端的全部失灵,越脱越敏。
到最后,他只能一次忍受着自我唾弃,一边想着贺允,把心底那颗阴暗的种子越灌溉越旺盛。
虽然请假了,但他仍然每天跟龙风保持电话联系,确认贺允的状态,旁敲侧击打听贺允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龙风从来不会隐瞒自己的队长,每天贺允做了什么,去了哪,吃了什么,说得话,事无巨细的汇报。
“他……没有问我吧。”
“放心吧队长!没有,这两天老板很忙,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里。”
龙叶:……也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常的,就是说头疼,那晚喝断片了,孙院长找了医生来看过,没有问题,但是把咱们骂了一顿。”
听到贺允说自己喝断片,龙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可紧接着,一股难言的失落从喉咙蔓延到了心脏,他随便嘱咐了几句,迅速挂断电话,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低落起来。
这股悲伤的情绪还掺杂着隐隐的委屈,龙叶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心头的郁气怎么都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