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李春刚准备进院儿，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这一声太突然，吓了他一跳。
李春站定这才看清楚，是杨万富远嫁外县的二妹妹杨秀英回来奔丧。
满脸泪痕双眼通红的杨秀英与李春擦身而过，连滚带爬的向院里跑去，到了灵棚门口直接瘫软在地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妈呀~”
“我那苦命没享福的妈妈呀~~”
“上个月回来你还好好的，这咋说走就走了呀~~妈妈呀~~闺女不孝啊~~”
杨秀英的哭声带着戏腔，把其他女眷的情绪也带动起来跟着一起哭嚎，村里几个妇女一边安慰一边给杨秀英穿孝服。
可杨秀英却挣命向棺材扑去，她丈夫和孩子一拥而上才勉强将她按住，接着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得！
这种情况自己就先别进去跟着添乱了，杨秀英当姑娘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泼辣，要是不顺心嗷嗷来两句让自己下不来台那可就太冤枉了。
李春又退了回来跟郑老抠他们闲聊，下意识摸烟结果摸了个寂寞，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烟都被大家给瓜分了，只能跟广林叔要过来他的烟荷包给自己卷了一根焊烟。
广林叔的焊烟劲头贼大，本地专业术语叫做“半口烟”，好久没抽过这东西了，冷不防来上一口还真过瘾呢！
这时候女眷们已经帮杨秀英穿好了孝服，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李春刚准备进院儿，哪成想这娘们儿又闹腾了起来。
杨秀英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扒着杨万富的肩膀用脑袋往他胸口上撞，一边撞一边大声质问：“咋整的这是？你说妈这是咋整的？”
杨万富摇头叹息，他媳妇儿刘云芳拉着小姑子说道：“咱妈早上起来去茅房摔了一跤，我们听到动静把她扶回来，妈躺在炕上人就不行了。你就别闹腾了，你二哥比你还难受呢！”
杨秀英一把推开二嫂大喊道：“你放屁！我上个月回来妈还能吃一个大馒头，这才一个月怎么会这样？这么冷的天气你不会让她在尿盆里解手么，为啥非得让她去茅房？就你家干净是吗？”
“嘿嘿~”
见此情景郑老抠笑了起来：“谁家能走能动的好人大白天在屋里放尿盆啊！杨家这二姑奶奶是真不讲道理，不过杨万富媳妇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们看着吧，整不好这姑嫂能打起来。”
李春“......”
还别说，事情的发展还真被郑老抠说中了。
听到这话，刘云芳也急眼了：“杨秀英你会说人话不？我好吃好喝伺候这么多年，咱妈头上从来就没见过一个虱子。我也不说我有功劳，至少我敢对着老天爷说我对得起咱妈。”
“你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开耍，你耍给谁看呢？你跟谁俩呢？这特么是我家，你要是想留下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不想留下就赶紧滚蛋，没人惯着你！”
“刘云芳，你......”
杨秀英还要犟嘴，大姐杨秀锦过来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你给我闭嘴！”
杨秀锦拉着妹妹，杨万富把媳妇儿推开，杨秀英的丈夫点头哈腰给二嫂道歉，场面又乱了起来。
外面李春众人情不自禁摸口袋，这时候要是能有一把瓜子那就完美了，可惜啥也没摸到。
闹腾了好一会儿，姑嫂二人被大家分别推进东西两屋，院里这才重新恢复安静。
又过了几分钟，确定再没有突发情况了，李春这才迈步进院儿。
来到灵棚跟前，杨万富行孝子里。
其实杨万富在家排行老二，只不过他大哥前几年去世了，所以磕孝子头这活儿就顺延成了他的任务。
“二春，啥时候来的？”杨万富问道。
“哦，来一会儿了。”
“咳咳，让你见笑了哈！”
“没有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儿大家心情都不好，都能理解。我先进去给老太太上香哈！”
“好！”
李春脱掉棉大衣交给杨振怀保管，把外套整理一下钻进灵棚给逝者上香，灵棚里杨家众人还礼。
姑嫂二人刚刚吵起来，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李春还犹豫怎么问正事儿呢，杨万富主动开口了。
“二春，请你过来就是商量商量办席的事儿，你要是不忙咱们进屋说？”
“行啊！”
杨万富让三弟杨万山留下招呼客人，叫着李春和杨振怀来到西屋。
杨秀英正在西屋抹着眼泪接受大姐的训斥，见李春进屋，杨家姐俩还是很礼貌的站起来冲他点了点头。
“大姑，二姑，好久不见，你们都挺好的？”李春象征性的问候了一句。
杨秀锦不爱说话，只是答了一句“好”，杨秀英性格外向，话就比大姐多多了：“好，都挺好的，你爸你妈也都挺好的？”
“都挺好，都挺好。”
“二春，你现在可是真出息了。我才听说，前段时间刘县长家办席都专门请你去做席，你可太厉害了。”
李春很谦虚的说道：“还行吧！”
杨万富瞪了杨秀英一眼说道：“你去给二春他们倒杯水，我们要说正事儿，你别跟着捣乱哈！”
“二春，老哥，快坐！”
李春还是第一次来杨万富家里，东屋没进去不知道啥情况，西屋的陈设和格局跟普通人家没啥太大区别，也是一铺大炕和几只柜子。
要说差别也有，人家西屋竟然安装了暖气片，农村生炉子的几乎都没有，安装暖气那就相当牛逼了。
“二春，我这边要来一些外村，镇上和市里的朋友，家里面地方太小环境也一般。刚才我跟老杨大哥商量来着，准备去你那里走包席。”杨万富说道。
李春问道：“是停三天吗？”
“对，还是老规矩，后天早上出去，十一点半开席。”
李春点点头：“那没问题，后天刚好有时间。等你们把桌数确定下来找人给我捎个信，我那边就开始准备。”
“另外，杨叔你准备定多少钱的包席？”
杨万富：“我听说你那从二十块钱到三十块钱的席面儿都有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