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蜿蜒幽静的山路,缓缓朝着活死人墓的方向行进。一路上,四周静谧无声,唯有他们沉稳的脚步声,以及风吹过林梢时发出的沙沙声响,仿佛是这山林奏响的独特乐章。小龙女本就性子清冷,寡言少语,加之刚刚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心神尚未完全安定下来,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默不语。南宫宸也并非多话之人,他只是安静地走在小龙女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恰到好处,既保持着一定的礼貌,又无形中形成一种守护的姿态,仿佛是他用自己的存在,为小龙女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古墓,周遭的环境愈发幽僻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混合着寒潭水汽与古老尘埃的气息,那气息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诉说着古墓的神秘与沧桑。终于,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那面借助瀑布水帘与天然石壁伪装、昨日才被南宫宸开启过的巨大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此刻,石门紧紧闭合,与周围的山岩完美地融为一体,若非知晓其中的机关奥秘,绝难发现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世界。
两人刚在石门前站定,那厚重的石门便发出一阵低沉而悠长的“轧轧”声,仿佛是古老巨兽在沉睡中发出的低吟,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一个身形佝偻、手持藤杖、面容慈祥中带着警惕的老婆婆探出身来,正是负责照料小龙女起居的孙婆婆。
“姑娘,你回来了?今日怎地……”孙婆婆话未说完,目光便猛地定格在小龙女身上那件明显属于男子的深灰色斗篷上。那斗篷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小龙女原本的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即,她又看到了站在小龙女身后,气度卓然、虽看不清全貌但绝非寻常人物的南宫宸。
她的脸色瞬间大变,原本的慈祥被浓浓的惊骇与戒备所取代,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藤杖“咚”地一声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她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与我家姑娘在一起?这斗篷……你对姑娘做了什么?!”
她一步跨出,将小龙女隐隐护在身后,浑浊的老眼中死死盯住南宫宸,周身气息涌动,仿佛一头护犊的老母狮,虽年迈,却依旧流露出不容小觑的功力。古墓派门规森严,尤其忌讳男子进入,如今姑娘深夜与一陌生男子同归,还披着对方的衣物,这由不得孙婆婆不往最坏处想。
小龙女见孙婆婆如此反应,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道:“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才我在后山……”她性子单纯,不擅言辞,加之此事涉及自身窘迫,一时不知该如何清晰解释,那原本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无奈。
南宫宸面对孙婆婆如临大敌的姿态,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他上前半步,对着孙婆婆微微拱手,语气坦然而真诚:“晚辈南宫宸,见过孙婆婆。方才途经后山,偶遇这位姑娘被一歹人暗算,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那歹人正欲行不轨,晚辈恰逢其会,便出手将其惊走,并替姑娘解了穴道。见姑娘衣衫单薄,夜色寒重,故而暂借斗篷御寒。冒昧护送姑娘回返,只为确保安全,并无他意。”
他言语清晰,条理分明,不卑不亢,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道出。既点明了小龙女遇险,自己出手相助的事实,又刻意模糊了“歹人”的具体身份(尹志平)和武功路数(欧阳锋),只以“暗算”、“欲行不轨”概括,避免过早暴露过多信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怀疑。同时,他坦然承认斗篷之事,并强调只是“暂借”和“护送”,姿态放得极低,显得诚意十足。
孙婆婆闻言,紧绷的神色稍缓,但眼中的戒备并未完全消除。她转头看向小龙女,投去询问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期待小龙女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小龙女用力点了点头,证实了南宫宸的说法:“婆婆,是真的。若非这位……南宫公子及时出现,我……”她说到这里,想起方才尹志平那令人作呕的靠近和绝望的感受,清冷的容颜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后怕,那原本平静的眼神中泛起一丝涟漪。
孙婆婆见小龙女亲口确认,这才信了大半。她深知自家姑娘从不说谎,而且观其神色,虽有惊悸,但并无被侵犯后的屈辱与悲愤,反而对眼前这男子并无恶感,甚至隐隐有一丝依赖。这让她心下稍安,但对南宫宸的来历和目的,依旧充满疑虑。
古墓派避世已久,门规严禁男子入内。如今虽承了对方救命之恩,但让其进入古墓,是万万不能的。这不仅仅是门规的约束,更是为了保护古墓派多年来的秘密和安全。
孙婆婆沉吟片刻,对南宫宸道:“原来如此。老身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救我家姑娘于危难。此恩古墓派铭记于心。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疏离而坚定,“本派门规森严,向不接待外客,尤其……是男宾。阁下救命之恩,他日必当图报,但还请阁下就此止步。”
这便是直接下逐客令了。古墓的门规与现实的恩情,产生了第一次直接的碰撞,仿佛是一场无形的较量,在这古墓门前悄然展开。
小龙女站在孙婆婆身后,看着南宫宸。她心思单纯,觉得人家救了自己,却连门都不让进,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但她自幼受门规熏陶,也知道婆婆的决定是为了门派着想,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那原本平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纠结与无奈。
南宫宸对于孙婆婆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并未因被拒之门外而显露丝毫不悦,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婆婆言重了。路见不平,本是分内之事,不敢图报。”他语气从容,目光却越过孙婆婆,似有意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那幽深的墓穴入口,那入口仿佛是一个神秘的深渊,隐藏着无数的秘密。随即重新落回孙婆婆脸上,话锋悄然一转。
“只是……”他微微一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晚辈此番前来,除了巧合救下龙姑娘之外,实则另有一事,关乎古墓派之安危存亡,不得不冒昧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