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料峭,吹拂着北上的官道。一支约莫二十人的精干马队,正沿着尘土飞扬的道路,向着北方疾驰。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憨厚坚毅,正是奉南宫宸之命北上的郭靖。
他身着一身天机阁武部特有的青色劲装,外罩御寒的皮袄,背上负着南宫宸亲赐的一柄百炼精钢长剑,腰间挂着水囊和干粮袋,马鞍旁还挂着一张小巧却力道强劲的骑弓。虽风尘仆仆,但眼神却比离开江南时更加沉稳锐利,周身气息凝练,显然这一路行来,并未放松修炼。
身后的十九名骑士,亦是武部精心挑选的好手,个个神情剽悍,沉默寡言,行动间透着一股军旅般的纪律性。他们是郭靖此行的班底,既是护卫,也是助手。
马蹄声如雷,踏碎了中原腹地的平静。郭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离开前南宫宸对他的叮嘱。
“靖儿,此去草原,于公,你是我天机阁的眼睛,需看清蒙古虚实;于私,这也是你重归故土,了却心结、磨砺自身的机缘。遇事多看多想,权衡利弊,一切以保全自身、完成任务为先。”
南宫大哥没有给他太多条条框框的限制,而是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和自主权,这让郭靖心中既感责任重大,又充满了动力。他暗暗发誓,定要不负南宫大哥所托。
队伍一路北上,穿过仍由金国控制的州府。越往北,景象越发荒凉。战乱的痕迹随处可见,废弃的村落,荒芜的田地,以及面黄肌瘦、拖家带口南逃的流民,无不昭示着金国统治的摇摇欲坠与蒙古兵锋的酷烈。
郭靖看着这一切,憨厚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想起了南宫宸曾对他说过的话:“靖儿,你要记住,武功高强,可护自身,可杀敌酋,但欲救天下黎民,需有安邦定国之策,需有强大势力为后盾。” 以往他对此理解不深,如今亲眼见到这乱世景象,才真正明白了南宫大哥的深意。个人勇武,在滚滚历史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十余日后,队伍终于抵达金国北部重镇——大同府。此地已是前线,气氛紧张,城防严密,往来盘查极严。凭借着天机阁影堂事先准备好的、伪装成商队的身份文牒和打点好的关系,郭靖一行人顺利入城。
在大同府一处隐秘的联络点稍作休整,补充了物资,并获取了影堂提供的关于草原各部最新动向的密报后,郭靖决定不再耽搁,次日一早便出关,进入蒙古势力范围。
踏出长城关隘的那一刻,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带着草原特有的苍茫与粗犷气息。放眼望去,天地辽阔,衰草连天,与江南的温婉秀丽截然不同。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与悸动,涌上郭靖的心头。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童年驰骋的天地。空气中弥漫的草腥味和牛羊气息,让他仿佛瞬间回到了多年前。
“郭头领,我们往哪个方向走?”一名手下策马靠近,低声询问,打断了郭靖的思绪。
郭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摊开一份简陋的草原地图,这是南宫宸根据记忆和现有情报亲手绘制的。
“根据情报,铁木真……如今该称成吉思汗了,他的王庭设在斡难河源头。但我们不宜直接前往。”郭靖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我们先去这里,克烈部故地附近。那里水草丰美,如今虽臣服于铁木真,但部落杂处,便于我们隐藏身份,打探消息。”
他选择克烈部故地,自有考量。克烈部曾是草原雄主,与铁木真既有联盟也有恩怨,其部众虽被吞并,但内部未必铁板一块,更容易找到突破口。而且,那里距离他幼时生活的铁木真部落也不算太远。
“是!”手下领命。
队伍再次启程,深入茫茫草原。郭靖凭借着幼时的记忆和草原生存的经验,引领着队伍避开大的部落聚集区,昼伏夜出,谨慎前行。
数日后,他们在一片水草丰茂的河谷地带扎营。派出斥候侦查确认安全后,郭靖下令就地休整。
夜晚,草原的星空格外璀璨低垂,仿佛伸手可及。郭靖独自坐在营地外围的一块大石上,望着星空,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母亲李萍,不知她如今在铁木真部中生活可还安好?想起了义兄拖雷,那个与他一起掏鸟窝、摔跤玩闹的伙伴,如今已是威名赫赫的蒙古王子了吧?还有……华筝,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靖哥哥”的少女……
这些熟悉的人和事,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如今重回故地,却已是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蒙古少年郭靖,而是肩负着使命的天机阁武部统领。
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与使命感交织在他心头。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蹄声和呼喝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郭靖瞬间警觉,豁然起身。手下们也纷纷拿起兵刃,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只见一支约莫百人的蒙古骑兵队伍,正朝着他们营地的方向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在寂静的草原夜晚格外清晰。看其装束和旗帜,似乎是某个部落的巡逻队。
“准备战斗!但未有命令,不得主动攻击!”郭靖沉声下令,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是战?是逃?还是……尝试接触?
他的草原历练,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而他的抉择,将直接影响此行的成败,乃至天机阁未来对蒙古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