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黄昏,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时机终于降临。
赵小乙等人传回的消息确切无误,凤天南因旗下那处最为重要的赌坊,屡次遭到袁紫衣的搅扰,损失惨重,已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他决定亲自前往赌坊坐镇,意图稳定人心,同时设下重重陷阱,引袁紫衣上钩。
南宫宸得知这一消息后,当机立断,带着胡斐、程灵素和马春花,提前潜入了那家名为“富贵堂”的赌坊对面的一座茶楼雅间。
此处位置绝佳,视野开阔,能将赌坊门口及周边街面的状况尽收眼底,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暮色如一层轻柔的薄纱,缓缓地笼罩了大地,华灯初上,为街道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富贵堂”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喧嚣声不绝于耳。
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些迎来送往的伙计中,混杂着不少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的高手。
暗处更是人影绰绰,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悄然布下,只等猎物上钩。
“凤天南果然来了。”胡斐压低声音,目光紧紧锁定在赌坊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锦袍、体型肥硕、面色虚浮的中年男子,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狞笑,正对着身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吩咐着什么,那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对自己的布置充满了自信。
此人,正是恶霸凤天南!
就在凤天南踏下台阶,准备登上那辆豪华马车,仿佛即将逃离这即将到来的风暴时,异变陡生!
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一道划破暮色的闪电,自赌坊旁一条窄巷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其身法之快,远超常人目力所及,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紫影和那凛冽的破空声,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凤天南!纳命来!”
清叱声中,袁紫衣已然现身,手中一柄软剑如同毒蛇出洞,剑尖震颤,化作三点寒星,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取凤天南的咽喉、心口与丹田!
剑未至,那森寒刺骨的杀意便已如实质般弥漫开来,将凤天南彻底笼罩其中。
这一剑,凝聚了袁紫衣积郁多年的仇恨与必杀的决心,快、准、狠,仿佛要将凤天南一举斩于剑下。
凤天南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
他万万没想到,袁紫衣竟敢在他布下重兵、自身亲自现身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如此悍不畏死的突袭!
而且这一剑的威势,远超他之前的预估,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身边的护卫反应倒也极快,怒喝着拔刀扑上,试图阻挡袁紫衣这致命的一剑。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袁紫衣这蓄势已久的一剑面前,显得如此迟缓无力,仿佛是螳臂当车。
眼看凤天南就要被这追魂夺命的一剑刺个对穿,血溅五步,茶楼雅间内,马春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胡斐也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仿佛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立窗前的南宫宸,动了!
他没有拔刀,甚至没有跃出窗外。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不知何时已然夹住了一枚寸许长、通体乌黑、毫不起眼的细针。
那是程灵素闲暇时用谷中特有的“沉铁木”心材精心打磨而成,本身虽无毒,却坚硬无比,且能承载内力,宛如一件微型的神器。
只见南宫宸手腕微微一抖,那枚乌木细针便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其速度之快,竟似比袁紫衣的剑光还要快上一线,仿佛是夜空中的一颗流星,瞬间划过天际。
目标,并非袁紫衣,也非凤天南,而是袁紫衣软剑剑尖前三寸处的虚空某一点。
这一点,若非对剑法、对人体发力、对气机运行有着超越常理的洞察力,绝无可能捕捉到,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发现。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传入在场所有高手耳中的脆响!
那枚乌木细针,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个无形的节点!
正全力出剑的袁紫衣,只觉剑身传来一股极其刁钻巧妙的震荡之力,并非刚猛的阻挡,而是如同四两拨千斤般,轻轻一引一带。
她这凝聚了全身功力、势在必得的一剑,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偏斜,仿佛是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涟漪。
就是这一丝偏斜!
“噗!”
剑锋擦着凤天南的脖颈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却未能刺穿他的喉咙,只是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心口与丹田处的剑势也随之落空,仿佛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攻击,在最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
凤天南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踉跄后退,瘫倒在地,吓得屎尿齐流,面无人色,仿佛从云端跌入了深渊。
而袁紫衣,这志在必得的一剑落空,气机不由得一滞,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仿佛是舞者在舞台上突然失去了节奏。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直到此时,凤天南的那些护卫才堪堪围拢上来,刀剑并举,将袁紫衣暂时逼退数步,仿佛是在保护一只受伤的野兽。
袁紫衣持剑而立,紫衣在晚风中微微飘动,宛如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紫罗兰。
她并未去看那些如临大敌的护卫,而是猛地抬起头,那双明亮却此刻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的眸子,死死地盯向了对面茶楼的窗口,盯向了那个缓缓收回手指、面色平静的青衣年轻人。
她看得分明,就是此人,用一枚小小的木针,破了她这必杀的一剑,仿佛是打破了她心中的一个美好的幻想。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救这个恶贯满盈的凤天南?!
一股被愚弄、被背叛的怒火,混合着功败垂成的巨大失落,瞬间冲垮了袁紫衣的理智。
“你——!”她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剑尖直指窗口的南宫宸,厉声喝问,“为何助纣为虐?!为何要救这该千刀万剐的恶贼?!”
声震长街,充满了悲愤与不解,仿佛是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赌坊前的混乱,以及袁紫衣这石破天惊的质问,瞬间吸引了整条街所有人的目光。人们惊恐地看着对峙的双方,看着瘫倒在地、血流不止的凤天南,看着那如同复仇女神般的紫衣女子,更看着茶楼窗口那个神秘的青衣公子,仿佛是在观看一场精彩绝伦却又惊心动魄的戏剧。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南宫宸推开雅间的窗户,身形未见如何作势,便已轻飘飘地落在街心,正好站在袁紫衣与凤天南之间,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他目光平静地迎向袁紫衣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街道上:
“此人,确实该死。”
他先肯定了袁紫衣的立场,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如渊:
“但,他不应死于你手。更不应,成为你师门偏执仇恨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