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朵朵决绝地跳入那片死寂之海,卡西恩心脏几乎骤停。
他暗红的瞳孔猛缩,来不及多想,体内狂暴的火系异能瞬间激发,一层灼热而凝实的金红色能量护盾将他全身包裹。
他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林朵朵消失的位置,纵身跃入了灰黑色海水之中。
“首领!”岸上的精锐队员们见状,虽心下骇然,却无人敢迟疑,纷纷效仿,各色能量光芒亮起,撑起各自的防护罩,如下饺子般接连跳入海中。
刚一接触海水,不少能量等级稍低的队员便齐齐闷哼出声。
这海水异常诡异,那强烈的腐蚀性与死寂能量,竟能丝丝缕缕地穿透他们的能量护罩,扎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感,护罩的光芒在海水中也明显黯淡了几分。
可看着首领那义无反顾深入的身影,他们只能咬牙强忍,分散开来,在这片能见度极低、充满未知危险的死海中奋力搜寻。
卡西恩凭借强大的实力,火系护盾暂时抵御住了海水的侵蚀,但他心中的焦灼却似烈焰般燃烧。
他在昏暗的海水中急速穿行,精神力如一张大网铺开,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属于林朵朵的纯净气息。
可这片海域仿佛能吞噬一切,他的精神力感知范围被压缩到极限,视线所及更是模糊不清,只有无尽的灰暗和死寂。
海水带来的压抑感越来越重,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却一无所获。
“首领!”一名心腹忍着刺痛游近,声音透过能量护罩传来,带着无奈和急切,“搜寻不到!这片海域太古怪了,我们的感知被严重干扰!林小姐她……很可能已经被那个水系异能者带着潜往深处了!”
卡西恩悬浮在冰冷的海水中,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朵朵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的肌肤,如何能承受得这堪比强酸的海水侵蚀,光是想到她可能受到的伤害,一股混杂着暴怒和心疼的情绪就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明明已经追得这么近!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急促地震动起来,是西奥多。
卡西恩烦躁地接通,里面传来西奥多凝重的声音:“首领,公爵大人、侯爵大人还有伯爵大人联袂到访城堡,已在会客厅等候,看神色……似乎有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与您商讨。”
卡西恩的眉头狠狠皱起,这些老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灼烧性的海水气息涌入鼻腔,让他稍微冷静了几分。
他知道继续留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搜寻,成功的希望渺茫,反而可能折损更多人手,而且城堡那边,贵族联袂施压,他不能置之不理。
他最后不甘地扫视了一圈这片大海,对着通讯器下令:“留下一队精锐,分散隐蔽在海岸线各处,有任何异动,哪怕只是一丝不寻常的涟漪,立刻向我汇报!其他人,随我返回城堡!”
命令下达,他率先冲破海面,带着一身湿漉漉的微弱腐蚀水渍回到了岸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死寂的灰黑色海面,随即猛地转身,猩红披风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满腔的怒火与不甘,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大步离去。
……
几条人鱼拼尽全力,引领着海无澈在昏暗的海水中疾驰,直到远离岸边数十公里,确认后方再无追兵的踪迹,才稍稍放缓速度。
那位面容沧桑的老者人鱼游近,忧心忡忡地看着被海无澈紧紧护在怀中的林朵朵,对海无澈说道:“海神大人,这位小姐不能再长时间待在海里了。这片海域的海水蕴含诡异的侵蚀之力,会逐渐渗透能量护罩,持续灼烧她的肌肤。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前方那座无人小岛,在陆地上为这位小姐处理伤势。”
海无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因剧痛而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林朵朵,立刻点头同意。
他一边跟随人鱼们向小岛游去,一边持续将精纯柔和的海神治愈之力输入林朵朵受伤的右臂。
淡蓝色的光晕包裹着伤口,勉强阻止了那可怕的灼烧感进一步蔓延和恶化,但已造成的伤害却触目惊心。
林朵朵只觉得右臂像是被放在烧红的炭火上炙烤,又像是被强酸不断腐蚀,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很快,一座黑褐色、看起来荒凉贫瘠的小岛轮廓出现在眼前。
海无澈抱着林朵朵踏上粗糙的沙滩,那些无法幻化出双腿的人鱼们则留在近岸的礁石上,半身露出水面,关切地注视着。
海无澈小心翼翼地将林朵朵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开始仔细检查她的伤势。
当他看清那伤口时,心脏猛地一缩。
手臂上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红肿不堪,几处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被灼烧得皮开肉绽,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边缘还泛着灰黑色。
林朵朵原本强忍着不去看,但余光瞥见那狰狞的伤口,心理上的冲击加上生理上持续的剧痛,终于让她崩溃,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下来,混合着冷汗,打湿了衣襟。
“朵朵……”海无澈看到她流泪,瞬间慌了手脚,这眼泪比任何攻击都让他难以承受。
他立刻俯身,将最纯粹的海神治愈之力毫无保留地输向她的伤口。
在那强大的神力作用下,伤口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新生粉嫩的肉芽缓缓生长,覆盖住骇人的创伤。
那深入骨髓的灼烧痛感却并未完全消失,纠缠着林朵朵的神经,让她依旧疼得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之前被派去取药的那条中年人鱼飞速返回,将一些捣成糊状的深绿色草药递给了海无澈。
海无澈立刻接过,小心地将药膏敷在林朵朵已经初步愈合但依旧红肿的伤口上。
药膏触及皮肤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渗透进去,那顽固的灼烧痛感终于被有效地压制下去,减轻了大半。
林朵朵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停止了哭泣,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低低的抽噎。
海无澈这才松了一口气,心疼地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大手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懊悔:“对不起,朵朵,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
林朵朵一路奔波的疲惫、受伤的惊吓和剧痛,加上刚才那一场痛哭,早已耗尽了力气,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靠在海无澈温暖的怀抱里,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倦意:“无澈哥哥……我想休息一下。”
“好,你睡,我守着你。”海无澈立刻放柔了声音,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适地蜷缩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一手稳稳地托着她,另一只手依旧轻轻拍着她的背。
老者人鱼见场面终于稳定下来,才游近岸边,苍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说道:“海神大人,这位小姐今晚恐怕只能在这小岛上过夜了。夜晚的海水不仅侵蚀性更强,而且会变得奇寒刺骨,与白日的灼热形成冰火两重天,即便是我们久居于此的族人,也需寻找特定的深海热泉才能抵御。”
海无澈闻言,眉头紧紧锁起,他抬头望向这片死寂灰暗的海洋,沉声问道:“这片海域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作为万海之神,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充满痛苦与绝望的海洋,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怒火与不解。
老者人鱼深深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回忆的痛苦与愤怒,他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时间的迷雾,声音低沉而悲怆:
“海神大人,您问起……唉,这一切,都要从几十年前说起。那时,这片海域……也曾是一片充满生机、美丽富饶的蔚蓝家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