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的逃亡路线很快被技术侦查锁定。他使用一张伪造度极高的身份证,购买了半小时后出发、前往邻省边境方向的长途汽车票。警方立刻在汽车站及周边布下天罗地网,一张更大的网悄然撒开。
戚雨跟随行动组一同赶往车站指挥车。越是接近收网时刻,她内心深处那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就越是清晰。
车站内人头攒动。戚雨站在指挥车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监控屏幕。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前往三号检票口的人群中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外套、帽檐压得很低的消瘦身影!
“目标出现!灰色外套,戴深色鸭舌帽,正向三号检票口移动!”戚雨立刻示警,声音冷静却带着紧绷。
几乎同时,陈明远猛地回头!帽檐下,那双空洞、疯狂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指挥车内的戚雨!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而狰狞的冷笑,那笑容中竟夹杂着一丝认出了猎物的玩味?
下一秒,他猛地撞开旅客,朝着行李托运区和货运通道方向亡命狂奔!
“追!”
追逐瞬间展开。陈明远对车站结构异常熟悉,他利用各种障碍物敏捷地躲避追捕,身影最终消失在昏暗复杂的货运区集装箱堆场。
警方迅速包围该区域,展开地毯式搜索。戚雨在得到许可后,在一队特警护卫下进入现场。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金属的气味,探照灯光柱在集装箱间扫过,拉出扭曲的阴影。
突然
突然——
“咔哒。”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高处传来!
所有灯光和枪口瞬间指向声音来源!只见陈明远如同幽灵般屹立在一个集装箱顶。他手中握着一个结构怪异的改装器械,脸上是机器般的绝对冷静。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缓缓扫过下方如临大敌的警察,最终,带着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恶意,死死锁定了被人群保护在中间的戚雨!
他抬起手,将那怪异的器械,清晰地、稳稳地对准了戚雨的方向! 那动作充满了威胁与决绝!
“保护戚顾问!”
“放下武器!”
“狙击手准备!”
现场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所有警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大伟更是厉声怒吼,挡在戚雨身前的特警队员瞬间收缩阵型,用身体构筑成更紧密的屏障!狙击镜的红点已经在陈明远的额头和持械的手腕上晃动,只待一声令下!
戚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集装箱顶那个身影,试图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读出真正的意图。
他的眼神中除了那固有的疯狂,还多了一丝令人费解的、仿佛洞悉了什么秘密的 “了然”,甚至是一丝诡异的“怜悯”?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夜晚的微风和紧张的空气,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直接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尤其是戚雨的心上:
“戚…顾…问……”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没想到,最终是你来为这次‘阶段性测试’画上句点。”
他微微歪头,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看来,‘蛇刃’的清理名单上,老朋友戚明远的女儿终究是,绕不开的一环。”
陈明远脸上那疯狂而冰冷的表情,忽然泛起一丝极其诡异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蛇刃”!
“戚名远”!
这两个词如同巨锤,狠狠砸在戚雨的心上!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头痛猛地袭来! 她眼前猛地一黑,无数混乱的碎片如同尖锐的玻璃渣,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灼热的火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个她无比熟悉、无比高大身影在火光中猛地将她推开!巨大的冲击力!飞溅的碎片!浓烟与灼痛感!还有……还有那瞬间充斥她整个世界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无法接受的空白!
陈明远看着戚雨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因剧烈头痛和巨大冲击而痛苦蜷缩的眼神,似乎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确认。他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残忍:
“代我……向地狱里的戚警官问好……”
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粘稠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他的‘瑕疵’,他的‘阻碍’我们,会用在新的‘零件’来一点点修正、替代。”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戚雨身上,“这……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他不等下方警察做出任何反应,猛地将手中那怪异的装置,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颈侧的大动脉区域,毅然扣动了扳机!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高压气瓶快速放气的声响。
他身体猛地一震,眼神中的疯狂、冰冷、了然所有情绪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绝对的空洞与涣散。
然而,在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的、近乎满足的平静表情,仿佛完成了某个神圣的仪式。
随即,他身体一软,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高高的集装箱顶栽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和孙浩一样,没有挣扎,没有明显外伤,生命体征在瞬间消失。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吹过集装箱缝隙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戚雨僵立在原地,头痛欲裂,陈明远临死前那恶毒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父亲在火光中最后的背影。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冲击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巨大的信息量、强烈的情感冲击和生理性的剧烈头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她的身体晃了晃,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变暗。
“小戚?!” 彭修杰惊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戚雨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上,彻底吞噬了她的感知。
她身体一软,失去了所有意识,晕倒在彭修杰及时伸出的手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