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在丁浅小心翼翼的搀扶下,重新靠回了床头。
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看着她低垂着眼睫,专注地为他调整着背后的软枕。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擦拭过她唇角残留的、暧昧的水痕。
指腹下意识地流连在她那微微红肿、显得格外红艳诱人的唇瓣上,心底软成一滩春水,无意识地叫了声:
“浅浅……”
她正好整理好枕头,抬起头来,对他展露了一个笑容:
“嗯?怎么了?”
那笑容干净又带着不自知的媚意,晃得凌寒瞬间失了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八个度,带着浓浓的宠溺:
“没事,你坐下,休息会儿,别累着了。”
“好。”
丁浅温顺地应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而,当凌寒的视线从丁浅身上移开,转向杵在一旁当背景板的陈默时。
瞬间就从春风化雨切换成了寒冬腊月,眼神锐利得像冰锥,语气也陡然沉了下去,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最终恶狠狠地吐出:
“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给我说清楚!”
陈默被他这变脸速度惊得嘴角一抽,慢吞吞地挪了过来,内心疯狂吐槽:
双标狗!
重色轻友!
但面上还是不敢显露,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瞥了一眼旁边垂着眼不说话、显然不打算插手的丁浅,认命地开始叙述昨晚惊心动魄的情况。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省略掉某些刺激性的细节。
听完后,凌寒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丁浅身上:
“为什么瞒着我?”
“不想你担心。”
陈默连忙补充道:
“对啊!她就是怕你刚醒,情绪一激动又扯到伤口!本来就没大事,何必让你跟着瞎操心……”
凌寒的视线缓缓转向陈默,眼神锐利得像刀,仿佛在说“你也有份瞒着我”。
陈默被他看得头皮一麻,后面的话自动消音,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别处。
凌寒的目光又重新锁回丁浅低垂的侧脸上。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压抑在了一片沉默之下。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陈默伸了个懒腰,打破寂静:
“行了,戏也看了,旧也叙了。”
他看向丁浅,语气轻松了些:
“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别玩失踪了,哥几个心脏受不了。”
“还有……那什么,‘她’的事,不急,慢慢来。需要我们怎么做,直接说。别自己硬扛,听见没?”
丁浅看着他,点了点头。
陈默凑到凌寒耳边,飞快地低声丢下一句:
“把握机会啊,兄弟。别再把人弄丢了。”
“得,那我先撤了,给你们留点……呃,沟通空间。”
陈默直起身子,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晃了晃:晚点带清溪过来,还有何明轩那小子,从刚才就一直嚷嚷着要杀过来。
丁浅闻言轻笑,指尖点了点凌寒缠着绷带的手:
迟点吧。你们凌总现在这情况,怕是接不了我几棍子了。
凌寒危险地眯起眼,突然扣住她手腕将人拉近:丁大小姐不妨试试?看是我先接不住,还是你先求饶。
陈默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瞥见她的手正被凌寒牢牢扣住,电光火石间,他突然伸出双手——
想这样试试很久了。他的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丁浅两颊,轻轻往外扯,又往里挤压。
那张总是带着危险笑意的脸顿时被揉成可爱的包子状。
这个动作他惦记了整整七年。
从前丁浅还有点婴儿肥的时候,每次使坏成功露出狡黠笑容,他都想试试捏起来是什么手感。
可惜那时候一来她警觉性太高,二来有凌寒这个行走的醋坛子寸步不离地守着。
如今终于逮着机会,他几乎是本能地下了手。
丁浅明显愣住了,杏眼瞪得圆圆的,被捏变形的嘴唇微微嘟起。
凌寒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把拍开陈默的爪子:
找死?
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寒意,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陈默迅速退到安全距离,得意地晃了晃手指:
值了!
他转身就往门口溜,还不忘回头挑衅,手感一般般!
丁浅揉着被捏红的脸颊,突然抓起床头的水果刀,怒喝一声:陈默你大爷!
可她手腕被凌寒扣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默离去。
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凌寒才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话多,但没说错。”
“浅浅,这次,我们一起面对。所有事。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丁浅放下水果刀回头看他。
看着如今的他,即使一身伤痕,依然固执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里,向她伸着手。
她低下头沉默了,良久,终于极轻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
凌寒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在瞬间凝滞。
他没想到,他想要的答案,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你…… 说什么?
丁浅抬起头。
卸下了讥讽与妩媚,只余疲惫后的苍白,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不是你要我留下么?
如你所愿。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但我有条件。
“好!”
第一,不许再对我说谎。
第二。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再次做出选择,别再选我以外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你的命。
凌寒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那好,从现在起,以后就仰仗凌总了。
凌寒还扣着她的手颤抖得厉害:
真的吗,浅浅?
真的。
丁浅坐到床边,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凌寒的双臂缓缓收紧,将她彻底拥入怀中。
像是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思念与悔恨,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浅浅,欢迎回来。
凌寒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这次,别再跑了。
他知道——
方才她的沉默里,必定藏着某个未尽的、甚至危险的决断。
或许是贺沉那边的威胁。
或许是关于阿桑之死的更多麻烦。
又或许是其他更为残酷、她不愿让他知晓的考量。
但此刻,他选择不问。
他将双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些年错失的拥抱都讨回来。
只要她在怀里。
只要她还活着。
其余种种,皆可不论。
两人温存不到几分钟,病房门再次被“吱呀”一声推开。
丁浅像是受惊的小鹿,立刻从凌寒怀里弹开,迅速坐直了身体。
凌寒只觉得怀里一空,温香软玉骤然离去,让他极其不爽地蹙紧了眉头,眼角的青筋都突突跳了两下。
他极其不悦地抬起眼,杀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精准地射向门口那个不识趣的不速之客——
“少爷,你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