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罚款,真有你的。”
看着她的傻样,凌寒忍不住笑了。
他从丁浅走到沙发那一刻起,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看她梗着脖子故作镇定,看她啃苹果时偷偷瞟他的小动作,看她脸上的表情从强装自然到逐渐龟裂,就知道她脑瓜子里准又在转着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直到那口苹果 “噗” 地喷出来,他终于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再也狡辩不下去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扑过去抢遥控器,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他手腕轻轻一扬,把遥控器举得高高的。
丁浅扑了个空,身子却收不住力,“咚” 地一声撞进他怀里,额头正好磕在他锁骨上,疼得她 “嘶” 了一声。
凌寒顺势抬手揽住她的腰,免得她摔下去。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点苹果的清甜。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仰马翻的样子,忽然眯起眼睛,用电视里那腔调,慢悠悠地说:“女人,你在玩火。”
丁浅瞬间僵住了。
她就那样跌在他怀里,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沾着点苹果渣,呆呆地仰望着他。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像见了鬼似的,连呼吸都忘了。
凌寒也不说话,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眯着眼睛看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顺着睫毛一点点漏出来。
客厅里静得只剩下电视里传来的、越发清晰的 “酱酱酿酿” 声,像在给这尴尬的氛围火上浇油。
丁浅的脸颊 “轰” 地一下,像是被泼了桶滚烫的开水般红了起来。
她猛地回神,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飞快地说:“我错了。”
“错哪了?” 他收紧手臂,不让她动,声音里带着点慵懒。
丁浅被他箍得动弹不得,耳朵都快贴到他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敲在她耳膜上。
电视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头皮发麻,只能胡乱求饶:“不管错哪了,先把电视关了行不行?”
“一起看看呗。” 他偏不,甚至还故意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屏幕,“你不是喜欢看吗?”
“我不看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丁浅急得去捂他的嘴,手指却不小心蹭过他的唇角,温热的触感让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这破剧就是垃圾!看完会降智的!”
凌寒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弄得她心尖发痒。
他终于拿起遥控器,“咔” 地关掉了电视,却没放开她。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丁浅还趴在他怀里,姿势暧昧又尴尬。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烫得她想逃。
“那个,我先起来了。” 她小声说,试图挪动身体。
“别动。” 他突然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往下按了按,让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刚才在门后,骂我什么了?”
丁浅:“没、没骂你,我发誓。”
凌寒终于松了手,她连忙从他怀里爬了下来。
真是丢脸他妈给丢脸开门,丢脸到家了。
丁浅胡乱扒拉着被揉乱的头发,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见鬼啦?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抱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心跳快得像要炸了,真是见鬼了见鬼了!”
虽然以前那些拥抱,是她受伤被他抱去医院,要么是他护着她躲开危险,哪次都带着点惊心动魄,可那也是抱啊,怎么今天就?
她偷偷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
那边凌寒已经坐直了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遥控器边缘,喊她:“丁浅。”
她像被按了开关似的,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到!”
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 这声 “到” 喊得比军训时答 “到” 还标准,傻气冲天。
凌寒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为什么喜欢看这些?”
他指的是刚才那部狗血剧。
丁浅脑子里还一团乱,几乎没过脑子就应道:“霸道总裁爱上我,解压!”
生活里已经够多糟心事了,学业的报告、凌母的刁难、时不时冒出来的麻烦…… 看剧里的总裁为了女主上天入地,什么麻烦都能一秒解决,多痛快!
刚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猛地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上,心里怒吼:死嘴,快闭上!
那力度是真不小,“啪” 的一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连嘴角都被打得微微发红,带着点可怜兮兮的红印。
凌寒看得眉梢一跳,伸手就拉开她的手:“干什么?跟自己较劲?”
丁浅打掉他的手,捂着嘴摇头,含糊不清地嘟囔:“没、没什么…… 我说错了……”
今天纯属倒霉被抓了现行。
以后看霸道总裁会不会有阴影啊?
凌寒却像是来了兴致,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探究:“解压?那你觉得剧里的哪点解压?”
丁浅瞪他:“你别问了!”
“我好奇。” 他偏不,还故意拖长了调子,“是那句‘女人你在玩火’,还是把人按在办公桌上?”
“你闭嘴!” 丁浅终于受不了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那都是假的!幼稚!无聊!我就是手滑点错了!”
看着她急得跳脚的样子,凌寒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揉了揉被打红的嘴角,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烫得丁浅猛地往后一缩。
“行了,不逗你了。” 他收回手,语气放软了些,“想看就看,不用躲着。”
丁浅愣了愣,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她别扭地转过头,小声嘟囔:“谁躲了。”
凌寒站起身来走向厨房,不久端了碗汤出来,说:“刚让张妈炖了汤,趁热喝。”
丁浅没接,只是语气平平:“谢谢少爷,不用了,我不渴。”
凌寒看着她突然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发,却被她偏头躲开。
“还在气?”他低声问,眼底带着点讨好。
丁浅抬头看他:“我气什么?”她顿了顿,忽然笑了,“都不气。毕竟,我只是个保镖而已,哪有资格气少爷您啊。”
又是“您”。
刚刚那一顿闹,看着她红透的脸庞,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就简简单单的从家里带来的一碗汤,又再次把两人的壁垒打开了。
她并不想接受来自他家里的任何东西,像高高在上的赏赐一样。
凌寒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他不顾她的躲闪,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别闹了,嗯?”
丁浅挣了挣,没挣开,只能任由他握着。
凌寒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疏离,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却没放开。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在你心里,我就只是‘少爷’?”
丁浅被问得一怔,下意识想点头,可话到嘴边,却瞥见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她别开脸,盯着茶几上的果盘,声音闷闷的:“不然呢?”
“不然?” 他轻轻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眼里的对方:“我是凌寒。”
不是高高在上的凌家少爷,不是发号施令的雇主,就只是凌寒。
丁浅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味,混着点飘来的汤香,意外地让人安心。
刚才憋着的那点火气,像被这味道浇了盆温水,悄无声息地散了大半。
她抿了抿唇,没再挣扎,只是小声嘟囔:“汤要凉了。”
凌寒眼底瞬间漾开笑意,像冰雪初融:“那就趁热喝。”
他松开她的手腕,把汤碗递到她面前。
青瓷碗里是清亮的鸽子汤,飘着几粒红枣,香气温润。
丁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心里那点竖起的壁垒,好像也跟着软了些。
“张妈说你上次说汤好喝,特意多炖了半个钟。” 他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
丁浅喝着汤,没说话,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鸽子汤炖得软烂,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胃,也熨帖了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其实她气的从来不是他,是那道无形的鸿沟,是凌母话里的轻视,是自己偶尔冒出来的、不该有的心思。
可他偏偏用这样笨拙的方式,一点点把那些尖锐的棱角都磨平了。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他看着她差点呛到,伸手替她顺了顺背,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丁浅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把空碗递给他,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谢谢。”
这次没带 “少爷”,也没带 “您”,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凌寒接过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刚才那道突然竖起的壁垒,又悄悄合上了。
有些东西,或许不用急着说破,就这样慢慢相处着,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