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坐在客厅里,等到心里那股烧得发疼的火气一点点凉下去的时候。
一抬眼,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冷静下来的第一秒,后悔就涌了上来——那句“出去了就别回来了”,说得太重了。
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她才赌气不肯回家?
“不行,这么晚了,得赶紧去接她回来。”
他猛地站起身,脚步有些急地走到阿强门口,抬手敲门。
阿强开门时还带着浓重的睡意,看见站在门口的凌寒,明显愣了一下,语气里满是疑惑:
“少爷?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来接她回家。”
“我妹?”阿强皱起眉:
“她不在我这儿啊,傍晚练完拳就走了。”
“什么?”凌寒猛地一愣,心口像被攥紧,连呼吸都滞了半秒,“她六点钟就出门了,这么晚了,她不在这,一个人能去哪里?”
阿强也慌了,连忙催他,“少爷,你赶紧给她打电话,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别出什么事!”
“对,打电话。”凌寒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指尖都有点抖,飞快拨出丁浅的号码。
听筒里只有单调的“嘟嘟”声,直到机械女声冰冷响起: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不死心,立刻又拨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没人接,也没被挂断,那忙音就像根线,悬在他心上,扯得发疼。
阿强这时候也彻底意识到不对劲,脸色沉了下来,说:
“少爷,我妹脾气倔,别是真跟你赌气跑远了!咱们赶紧下去找找吧。”
“好。”
凌寒的脑子有点发晕,跟着阿强就往楼下冲。
他们沿着街道来来回回找了半个多小时,从便利店问到公园长椅,每走几步就喊一声“丁浅”,结果毫无她的踪影。
凌寒一直时不时的拨打她的电话,都是响到响起无人接听的提示声,直到突然响了没两声就被挂断了。
他心脏一缩,又拨过去,这次直接变成了冰冷的机械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操。” 他低骂一声,第一次觉得手脚冰凉。
强哥在旁边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也急了:“少爷,咱们去警察局吧,就在前面!”
“好。”
两人跑着往警察局赶,凌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翻涌的后悔和恐惧 。
“浅浅!” 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我下次不和你吵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冲进警察局说要找人,值班警察见他们神色慌张,这么晚了,还以为是孩子走丢了,连忙拿起登记本:
“别急,慢慢说。失踪人的姓名、外貌特征?”
“她叫丁浅,这是她的照片。” 凌寒点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递过去给警察。
警察接过手机一看,照片里是个眉眼清亮的年轻女孩,明显是成年人。
他顿了顿,斟酌着问:“她是…… 普通人?神志清醒吗?”
“嗯。” 凌寒急忙点头,语速飞快:
“今晚六点多从家里出去的,到现在没回来,电话也联系不上了。”
“我们这里失踪要满 24 小时才能立案。” 警察把手机还给他。
“我知道,我们不报失踪。就是希望您能帮忙留意一下,或者调附近的监控看看也行。我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有危险。”
“同志,不是我们不帮你。” 警察合起登记本,语气无奈:
“只是这种情况确实不符合规矩。要是人人都这样来警察局找人,我们也忙不过来啊……”
“砰!” 阿强突然一拍桌子,火气瞬间上来了,指着警察的鼻子就骂: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我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你别犯浑!这里是警察局!” 警察猛地站起来,厉声喝道,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凌寒赶紧拉住阿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
“对不起,警察同志。她真的不一样,她性子犟,万一……”
争执声引来了刚好路过的警察,他走过来,皱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接待的警察把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
那警察一听是找个姑娘,目光转向凌寒:“照片能让我看看吗?”
凌寒赶紧递过手机。
警察接过,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眉头微微蹙起:
“有点像,又不是很像,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叫‘丁浅’?”
凌寒猛地一抬头,心脏骤然缩紧,声音都发颤了:“是!您见过她?”
警察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点无奈:“嗯,刚抓了一个进来。就是瞅着眉眼有点像,我还不敢确定。”
“抓了一个?” 凌寒脑子 “嗡” 的一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怎么了?”
“你们随我来再说吧。” 警察转身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抱怨:
“这丫头,真是块硬骨头,问什么都不说,跟谁都欠她钱似的。”
凌寒和强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急慌,赶紧跟了上去。
穿过走廊,警察隔着留置室的门,指了指里面:“喏,是不是她?”
凌寒和阿强顺着警察指的方向看去——丁浅正懒散地陷在角落的铁椅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额角还青了一块。
她的右手腕被银色手铐锁在椅背上,金属冷光蹭得腕间皮肤泛红,一看就磨了不少次。
而她对面的长椅上,几个小混混鼻青脸肿地坐着,有的嘴角还挂着血,胳膊上的淤青露在外面。
“是她,她犯什么事了?怎么还铐着?”凌寒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目光紧紧锁在丁浅的手腕上。
警察连忙解释:“不是她犯事,是这几个混混骚扰她,她反击的时候下手太狠,来这里的时候还想动手,我们才临时铐住的。”
凌寒和阿强一听,急忙推门冲进留置室。
他们进来时,丁浅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周身裹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凌寒心头猛地一紧——他很久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了,是刚认识她时那种防备又疏离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快步走上前,不管她周身的低气压,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检查着她全身:“浅浅,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她额角的淤青,最后落在被铐着的右手腕上。
皮肤已经磨破了,渗着细小的血珠,显然是被铐住后还在挣扎,却没挣开,才被手铐蹭成这样。
丁浅还是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没分给凌寒半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混混,仿佛他和阿强都是透明人。
阿强在旁边看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指着那几个混混吼道:
“你们这帮兔崽子,敢动我妹?今天不把你们揍到认怂,我就不叫阿强!”
“先别激动!”警察赶紧拦在阿强和混混中间,眉头皱得紧紧的,“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其中一个混混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突然跳起来嚷嚷,“警察同志,您可都看见了,这女的就是个疯子!在这里也打人,现在又来一个,还有没有王法?”
“你喊什么喊?”警察瞪了那混混一眼,语气严肃,“监控拍得明明白白,是你们先拦着人、动手动脚的,自己犯了什么事不清楚吗?”
“叫你妈。”丁浅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眼神直勾勾盯着那混混,“再废话,老子打死你。”
那混混被她眼神里的狠劲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可嘴上还硬撑着:“你、你过来啊!有本事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你tmd找死!”丁浅一听就炸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算右手被手铐锁着,还是挣扎着要冲过去。
结果被手铐一拉,整个人顿了一下,手腕上的擦伤又蹭掉一块皮,渗出血来。
凌寒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往回拉,语气又急又沉:“浅浅,别冲动!”
“放开。”丁浅猛地甩开凌寒的手,随后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冷冷扫过那几个混混:
“行,有种你们就别走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