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点燃了,金光顺着琉璃镜边缘渗出来,照得我眼前一片刺白。
我站着没动,但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轻微震颤。那股吸力还在,门缝里的风也没停,可现在最要命的不是天墓——是识海里那枚刚塞进来的神魂碎片,正像头野牛一样横冲直撞。
“我是楚昭。”
我低声念了一遍,又一遍,第三遍咬得重了些。
脑子里《天命漏洞手册》自动翻页,一行字浮上来:“执念锚定法: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是谁时,骂三声‘老子姓楚’效果更佳。”
我没骂,但我确实稳住了半秒。
就这半秒,星盘突然从袖中飞出,啪地悬在我面前,青铜盘面一阵抽搐,篆文乱跳,先是闪出“前方高能”,接着变成“系统过载”,最后直接刷起弹幕——
**666!!!**
**破防了家人们!!!**
**管理员上线?速通天墓!!!**
我眼皮一跳:“闭嘴,再吵把你熔了铸铜钱。”
话音落下,星盘抖了一下,弹幕瞬间消失,只剩中心那点血契印记在发烫。寒星的契纹不知何时裂开了细缝,往外渗着暗红的光,像是有东西要往外钻。
她也察觉到了,低头看了眼锁骨,抬手按住:“主子,它……好像认你认得更狠了。”
“认个鬼。”我指尖一挑,逼出一滴血弹向盘面,“你这破铁天天装死,现在倒是激动上了?给我撑住。”
血落下的刹那,星盘猛地一震,表面泛起波纹般的涟漪。那道裂缝里,缓缓绽开一朵花——两片花瓣,一深一浅,像是用血和火拧出来的双生纹路,在盘心静静旋转。
我盯着那朵花,没说话。
这玩意儿我见过一次,三千年前,初代天命簿自毁那晚,也有这么一朵花,开在祭坛中央,然后整个九重天塌了。
寒星倒抽一口冷气:“这……这是升级了?”
“是麻烦大了。”我抬手想收星盘,它却不听使唤,反而悬浮得更高了些,像是在等什么。
而识海里的那团乱流,又开始躁动。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是某种……召唤。仿佛那碎片根本不想融入我,它想把我拽进去。
额角渗出血丝,我抬手抹了一把,指尖沾着温热的液体。嘴角也开始发麻,下一瞬,一股腥甜涌上来,我咳了一声,血落在地上,竟微微发亮。
寒星立刻扑过来扶我肩膀:“主子!”
“别碰我。”我甩开她,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现在靠近我,你会被拉进去一起疯。”
她没退,反而往前半步,站在我跟前,眼睛直勾勾看着我:“上次你烧神籍,我也快死了,你说让我活着,我就活下来了。这次也一样。”
“这不是一回事。”我冷笑,“那是伤,这是命——有人想从根上改我的代码。”
她不懂这些词,但她听得懂“改”字。
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掌心贴上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她锁骨下的契印在发烫,和星盘遥相呼应。
“那你告诉我,”她声音不大,却很稳,“要是没有我,谁给你拍醒死机的星盘?谁替你挡雷劫时傻乎乎往你前面跳?谁还记得你欠我三个月薪水还没发?”
我一愣。
她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工资。
可就是这句话,让识海里那股狂暴的力道顿了一下。
星盘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双生花印记骤然亮起,一道血线凭空延伸,连向我和她之间。
“共魂协议启动条件满足。”机械般的声音从盘中传出,“建议执行‘血契融魂’以加速权限同步。”
我没吭声。
寒星却已经明白了。
她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血喷在我唇角。
我没躲。
她的血滑进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灼热感,像是把一团火直接灌进了喉咙。那一瞬间,识海里奔腾的乱流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那枚桀骜不驯的神魂碎片开始缓缓转动,不再是抗拒,而是……回应。
它在认她。
或者说,它在通过她来认我。
我猛地睁眼,看见她嘴唇发白,整个人晃了一下,却还是撑着没倒。她的手指还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小得几乎感觉不到,可就是不肯松。
“蠢货……”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第几次了?”
她咧了咧嘴,带血的笑容在脸上扯开:“记不清了,反正每次你快炸的时候,我都得救你。”
星盘忽然嗡的一声,所有篆文归于平静,只留下中央那朵双生花缓缓脉动,像一颗活着的心脏。紧接着,一行新字浮现:
**漏洞进度50%,权限解锁中。**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左眼的金光终于开始退去,琉璃镜恢复如常。识海不再翻腾,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树——不是真的树,是无数条指令组成的结构图,层层叠叠,枝干分明,最顶端挂着一个空荡荡的标签:【最高管理员】。
密码遗失。
我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扇骨上的冷笑话硌得掌心生疼。
原来我不是被删除的那一行代码。
我是那个本该掌握全部源码的人。
寒星单膝跪在地上喘气,脸色惨白,但眼神清亮。她抬头看我:“主子,你还……能走吗?”
“走得动。”我伸手将她拽起来,“就是以后别随便亲我,传出去说我欺负小辈。”
“谁传?”她靠在我肩上,哼笑一声,“全天下敢说你坏话的,早被你拿漏洞整得连投胎口令都输不对。”
我轻哼一声,没反驳。
星盘仍悬在半空,双生花微微发光,像是在等待下一步指令。门外那股吸力还在,碑文残渣在地上蜿蜒成线,依旧朝着门缝爬去。
我看了眼天墓大门,又低头看了看星盘上的花。
“刚才那一下,”我忽然问,“你是真明白才做的,还是又瞎猫碰上死耗子?”
她眨眨眼:“我不知道什么权限不权限的,我只知道——”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锁骨下的契印,
“这儿烫的时候,你就快不行了。而我只要靠近你,它就会安静一点。”
“所以你就赌我会接受你的血?”
“不是赌。”她笑得坦荡,“是你从来没推开过我。”
我沉默片刻,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下次至少先打个招呼。”
“说了你还不是不让?”她揉着脑袋嘟囔,“再说了,这种事哪有提前申请的?难道要说‘主子,请允许属下亲您一口’?多尴尬。”
我懒得理她,转身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那条由碑渣汇成的细流突然加快速度,嗖地钻进门缝,消失不见。
星盘微微一震,双生花光芒闪了一下。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寒星。
她正扶着墙站直身体,唇角还带着血,却冲我笑了笑,像只刚抢了骨头的小狗。
我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左眼的琉璃镜。
里面映出的不再是混乱金光,而是一串清晰的字符,一闪而过——
【警告:检测到外部权限请求,来源未知。】
我眯了眯眼。
还没等我开口,寒星忽然抬手按住胸口,眉头一皱:“主子……它又在拉你了。”
我点头,刚要说话。
星盘猛地一震,双生花完全绽放,六片花瓣同时亮起,一道血线从盘心射出,缠上我的手腕,另一端直指寒星心口。
两人同时一僵。
星盘发出低沉的提示音:
**双生契激活进程启动,剩余步骤未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