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毓褪去伪装,抬眸望向龙椅之上的玉帝——他并未化作鸿钧模样,眉宇间不见半分惊愕,仿佛早已预知她的到来。
二人一上一下,目光在玉阶两端相撞,没有君臣相见的肃穆,唯有暗流涌动。长毓挺直脊背,声线清冷如霜:“此非君臣之见,礼数不必拘着。”
玉帝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眸中好奇翻涌,竟未怪罪她的无礼,只淡淡吐出一字:“允。”
“他临终前交代,给你两物。”长毓抬手,掌心骤然浮现封神榜与一卷古册。古册封面无字,却流转着淡淡的气运光华,“此书乃他毕生所悟,内含算命气、生气运、应时势之法……”
话音未落,玉帝身影已如鬼魅般瞬闪至她身前!
五指如铁钳,死死掐住长毓脖颈,封神榜与古册顺势被夺。龙椅之威在他眼中暴涨,语气森寒如冰:“他没告诉你?东西送到,你该怎么活命吗?”
指力骤然收紧,长毓脖颈骨骼发出咯吱脆响,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脸色涨红,却死死咬住牙关,眼中毫无惧色,反而迸发出一抹决绝:“他说……你不敢杀我!”
玉帝掐着她脖颈的手猛地一顿,眼睛眯成一道狭长的缝隙,眸中寒芒闪烁,似在掂量她话语中的底气——这女人的镇定,绝非空穴来风。
就在此时,那卷古册忽然光华大盛,一缕缕无形的气运之力如游丝般涌出,顺着玉帝的指尖钻入他体内。
刹那间,玉帝只觉双目清明如洗,过往混沌的因果、潜藏的变数皆清晰浮现。他反手展开封神榜,金色榜单在空中铺展,杨戬、哪吒、李靖、赵公明……三百六十五路神仙的名字赫然在列,与鸿钧此前所赠名录分毫不差。
可当目光扫过姜子牙的神位时,玉帝瞳孔骤然紧缩,周身气息猛地暴走——那神位之上,赫然刻着“厉雪扬”(下本书男主)三字!
“你终究是棋差一招!”长毓挣脱钳制,捂着脖颈剧烈咳嗽,声音嘶哑却带着胜利者的嘲讽。
姜子牙的神位,早已被他占了去——这,便是厉劫生留的最后后手!
玉帝握着封神榜的手微微颤抖,眸中翻涌着震惊、震怒,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郁。
他收了榜单与古册,望着长毓踉跄的身影,久久未发一言——原来这场天地棋局,厉劫生即便以身补天,也未曾真正退场。
长毓捂着仍在作痛的脖颈,脊背挺得笔直如枪,眸中燃着不屈的火光:“他早已知晓,一切都是你的布局!想让鸿钧与雾霭两方对立、六界生灵沦为棋子的,从来都是你!你知道女娲和西王母会在最后背叛你,这也正合你的意!可天神别无选择,只能顺着你的棋局走——但这最后的胜利者,未必是你!”
玉帝立于玉阶之上,龙袍在殿中气流中猎猎作响,周身杀意未减分毫,语气冷得像万年玄冰:“若仅凭篡改神位这点后手,他保不住你的命。”
“他给你的书,本有两册!”长毓寸步不让,声音陡然拔高,“另一册藏于何处,唯有姜子牙知晓——这,总该够换我一条命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殿中战栗的仙卿,底气愈发充足:“你清楚,算命气、是破死局的法门,是逆转乾坤的关键。而这法门,我与众神兽皆熟稔于心,你往后少不了要请教我们!你若杀我,便是与所有知晓此法者为敌——你一个,也不敢杀!”
玉帝沉默地凝视着她,眸中杀意如潮水般起起落落,最终渐渐敛去。
他指尖轻弹,封神榜与古册化作流光收入袖中,语气淡漠得不带一丝情绪:“嗯,这些够了。你可滚了。”
逐客令如冰珠砸落,不带半分情面。长毓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长毓脚步顿在殿门处,逆光而立的身影透着几分决绝,忽转身抬眸,掷地有声:“我要重新启用天地缘——天神行事,不问生灵祸福,只顺天地意志,他之所向,便是天地所愿。”
玉帝端坐龙椅之上,指尖摩挲着袖中古册,眸中掠过一丝兴味,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随你。你这是,想做第二个厉劫生?”
“我做不了他。”长毓摇头,声音清冷却笃定,“下一个承天地气运者,只能是姜子牙。”话音落,她不再多言,转身踏出门外,素衣身影消失在凌霄宝殿的霞光之中。
玉帝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眸中神色渐沉,恍惚间竟与厉劫生以身补天前的决绝重叠——那是同一种,为棋局终局甘愿赴汤蹈火的孤勇。
与此同时,碧游宫深处,通天教主立于诛仙阵图前,玄衣猎猎,周身紫气萦绕。他抬眸望向凌霄宝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凌霄殿上的玉帝,碧游宫中的通天教主,两道身影跨越万里虚空,竟同时开口,声线交织于混沌之中,带着宿命般的沉凝:“一千年后,封神大战。”
八字落下,六界风云微动,补天石铸就的天幕之上,霞光流转间似有星轨重排。
一场跨越千年的棋局,在厉劫生的后手与两位大能的低语中,悄然拉开了新的序幕。
(正文完)